喊杀声渐渐疏散、微弱……安敬奉父命,领着骁勇无匹的高宠十多名精锐差役杀开一条血路朝东边疏林近便小路奔进,其中混挟着几个宫女、太监,他们算是胆儿还大些的,这些人扶架着‘三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疏林深处逃命,安贞也决定留下和宋恽一起护假皇后退走,这样更逼真,实因他也给贼匪盯死了……
逃入疏林小道后,安敬就命高宠断后,又让‘高军士’在前面开道,他知此女艺高胆大,倒不担心她有失,前面主要还埋伏了几个县衙的精兵,天这么黑,又怕他们冲出来去误伤了皇后娘娘等人,果然没深入多远,高莺美就低叱一声,“……收手,是我。”锵的一声一把钢刀给她一剑崩开,跃起劈刀者正是埋伏的差役。
“啊呀,原来是高小哥儿……险些误伤了,你等几个都出来,是自家人,高哥儿,咱家衙内还没死吧?”
安敬已大步跟上,沉声道:“闭了你的鸟口,本衙内福大命大造化大,若是死在毛贼手中,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下见安氏列祖列宗?还不在前面引路?把招子放亮认清了路,须知天明出不得险地,便剁了你的鸟头。”
“喏,但请衙内安心……小人等曾多次走过这条便道,万万不会领错了路……”差役抱拳施礼转身便走。
草丛中又爬出个几个人也相随着,有两个见安敬步履飘浮,便左右将他搀了,“衙内当心……安大人为何不曾同行?只逃出这些宫女、公公吗?”其中一个军汉见没有知县大人,便开口问了,他也是关心县老爷。
安敬道:“父亲护送娘娘退走南路,只为分散贼众实力,这些也都是宫中要人,我等自要周全下来……”
他也不暴露郑皇后和其妹靖国夫人混在宫婢中的隐情,省得这些人知晓了大惊小怪、慌惶不安,除了高莺美,便是高宠也不晓得这撮人中会混杂着当今国母郑皇后等人,知情的有数几个人都给宋恽带走了……
落荒潜逃的一众人等顺着小路急行,不时有摔倒的赶紧再爬起来走,似乎后面的追兵给高宠杀了个干净。
果然功夫不大,高宠就追了上来,他身上的皂袍早就破的七零八落了,这万人敌的猛将身上也有不少崩血的口子,事实上他在拼杀上挡着绝大部分的攻势,明刀、暗剑、飞矢、突矛统统往他身上招呼,这伙‘山贼’的悍不畏死也给高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同样,在他眼中无一是处的衙内安敬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三婢’分别是花蕊、郑皇后、靖国夫人改扮,太监宫女们都大气也不敢出的紧随着她们,断后的高宠追上来之后,后面还有五七个县衙的彪悍差役,这些差役们个个精壮,都被高宠亲自调训年余,猛悍之处实非寻常军士可比,这般时候了,进退也未失据,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七八处伤痕,但丝毫也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衙内,辽人假扮强贼欲害皇后性命,怕是早有预谋的,这伙强贼十有六七都是契丹、奚人假扮的,若非那高太尉临阵脱逃带走了近半的兵力,我们大宋的精锐龙武厢军何止于给辽狗杀的这般凄惨,唉……”
高宠的说话明显的引起了‘三婢’的注意,中间那位年龄略长的熟婢还轻轻‘啊’了一声,随后就咬了银牙,心下暗骂高俅老奸巨猾、贪生怕死……安敬却是翻了个白眼,侧过头瞪了一眼高宠,高宠却愕然……
随在高宠身侧右后位置的一个军汉也不忿的道:“高都头所言不假,这堆辽狗无非仗着人多势众罢了,待明日我河间府军杀到,定然能斩的他们片甲不留,好生出了今夜这口鸟气……”另一跟在后面的军汉也附合。
安敬却冷笑道:“你等以为辽人会坐在这里束手待毙吗?他们既能乔装而来,自可化整为零的悄然离开。”
高宠想想也是,气怒的道:“辽人暗袭我大宋皇后,居心叵测,想来朝廷势必要找他们讨个说法的……”
“高都头这般想,有些人未必这般想吧?自澶渊结盟以来,我朝可在北边上讨过甚么便宜?朝中权臣多数畏辽如虎,便是官家想替娘娘讨个公道回来,怕也是有心无力,找他们要说法,不啻于送给辽人又一个起兵叩边的借口……”安敬还想说些什么,又想到皇后娘娘就跟在屁股后边,便即时收了口,这也说的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