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梦听了一会儿墙角,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就是那个小少爷学走路摔了腿,刚好磕到石头上,不知道什么缘故不能请大夫来看,只能随便敷些草木灰,这儿又少吃少喝的,那小少爷才一岁,照顾他的丫鬟翠萱不忍心了,便去求人,结果这个翠烟就帮了她。浪客^中文**-.Lk
而这个小少爷,逸梦也有所耳闻,应该是陈明举的儿子,是通房丫鬟所生,还是个早产儿,之所以知道这些,实在是因为有些巧合,这位小少爷和陈易天的生日就只差了一个时辰,他出生的时候大家都关注着陈易天的出生,没人理他,等到陈易天出生了,就更加没有人理他了。
吕娘子当时还感慨这同一天出生的两个男孩儿境遇是如此大相径庭哪!
他娘,应该就是那个叫做小秋的丫鬟,倒是细心照料来着,但好人不长命,小秋在陈明举的妻子过门不久后就去了,说是产后调理不当,而陈明举当时新婚燕尔,根本没有顾及到这个儿子,随后不久,借了岳父的势力得了官,去了外地,更是把这没娘的孩子扔在了院子里自生自灭。
翠萱本来是一等的大丫鬟,因为顾念与小秋的姐妹情谊,便自请过来照顾这个病弱的小少爷,当时不知被多少人骂作傻子,她却一意孤行,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而府中却没有多少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儿,连孩子的亲爹都对他不理不睬了,还能够指望那些下人们怎么样?上面没有长辈的关心爱护,老太太不用说,自是全副心神都在她的嫡曾孙身上了,而这孩子的亲奶奶却是瞧不起孩子母亲的出身,全心指望着那个世家小姐的儿媳给自己生个亲孙子疼爱。
这个小少爷落到现在竟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默默无闻到了这般程度,竟连逸梦这个半路cha进来的小姐都比不上,还真是可怜得紧。
说起来,他比我可怜多了!这样的认知让逸梦心里有些难过,却也略感安慰,看到旁人比自己更不幸,是不是就可以有理由说原来我是如此幸福?这种,可以叫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吧!
人比人,往上比,自然是气死人,往下比,就是气死别人了。
从两个方面看问题有一个好处,正面是悲观,反面也许就能够看到乐观,最不济,也会找到中心的平衡点,让自己不至于全部沦陷在负面情绪之中。
轻轻叹息了一声,逸梦才觉得有些发冷,夜里到底还是凉的,站了这么一会儿,腿都酸了,“走吧!”轻轻对狐狸说了一声,便让狐狸带路回去。
夜色朦胧。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半遮了明月。透着几分阴冷。走近道回去地逸梦不曾留意旁边的花枝轻挑,勾走了她身上系着的香囊。那香囊是巧燕亲手绣地。上面的牡丹全是殷红一片。日光下显得耀眼。月色下却成了妖艳。
“你以后莫要再偷偷来了,二房的事情大夫人本就不想穴手。你若来多了。倒让旁人说了闲话。于你也是不好,这里我还能够应付。不用你专门过来送吃的!”
房门打开。翠萱送翠烟出来。站在门口地两个女子双手相握,有感激也有怜惜。翠萱先松开了手,她不过十八岁地年纪,眼下却有着青色。削瘦的脸颊几乎凹陷下去。暗淡无光,全没有青春神采。
“知道了。有事只管找我。大夫人虽然不好管这房的事情,我到底还是她面前地大丫鬟,下面儿的人还给我几分薄面,做事情比你容易多了,不必苦苦撑着。我明里不能帮你,暗地里却无妨。浪@客*中文转载[]这话我只说一遍。若当我是姐妹。你就记在心里。”翠烟眼底压着一股不平之气。淡然而语的音调让人信赖依靠。
翠萱一听。眼泪又流了出来。人家对她不好,她也同样可以冷眼以对。被欺负了虽然生气难过,却不会哭泣,而此时,这难得的好倒让她的泪水流个不停,哽咽不能语。只能不停地点头。
翠烟看着,也是伤感,点了点头,说:“我走了,夫人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寻我,你快回去歇着吧!”话说完,人也迅速转身离开。
翠萱又站了一会儿,看着那青色的衣裙融入了夜色之中,这才默然转身,关好了房门,用背抵着,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而这时,同样抄近路的翠烟也路过了近道旁的花枝,看到了那被挑着的香囊,那过于殷红的牡丹如血一般,花蕊中隐约闪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