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儿的出现让我感到惊喜,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我们竟然再一次在成都这一座陌生城市角落里的小酒馆相遇,这实在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我看着王可儿仰头喝酒的模样,她的侧脸与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儿一样,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多年以前在江苏盐城夕阳下迎着咸咸的海风对我微笑的纯洁女孩儿。
“你怎么学会喝酒了?”看到王可儿一口气喝了一瓶啤酒,随后揩了揩嘴角啤酒的泡沫我问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但是喝酒又不难。”王可儿转身看我,黑暗中我看着她的眼睛,酒馆里的光在她的眼珠里流淌,可我终究是明白眼前的她再也不是那个纯洁如初,眼藏星光的女孩儿了。
“也是,喝酒不难。”我被王可儿说的哑口无言,只能讪讪然回答后就自顾自喝了一口酒默不作声看着台上的客栈老板自弹自唱。
“你是木头吗?陈杨?”王可儿突然蹙眉问我,语气里有些许不满。
“嗯?怎么了?”我被王可儿没由来的情绪改变错愕,难道女人这种高级生物天生就是善变?
“直男!”王可儿嘟噜嘴角说我一句,随即抱着胳膊赌气一般瞥过头去不看我。
“啊?不是,王可儿大小姐,我哪里做不对了,你就这样生气了?”我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带着哄骗央求的语气问道。
“哼,你自己哪里做错了你自己清楚。”王可儿依旧抱着胳膊赌气。
“你看,咱俩好久未见,很久不联系,就刚刚前几分钟才相见,你说说咱俩之间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了矛盾?”我看着王可儿赌气的模样出了神,似乎每个女孩儿都会这么像个小孩儿一样赌气,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夏瑶的影子也看到黎瑾的影子,所以我爱的到底是一个人吧。
“陈杨,以前你油嘴滑舌的,现在怎么像个直男一样,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在你身边,你不和我说话就看台上的那个人唱歌,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哼!”王可儿数落着我,像一只趾高气扬的大鹅。
“哈哈哈哈,原来是因为这样呀,是我的错,是我冷落了你。”听到王可儿道明由来,我不禁笑起来,似乎在这一刻她又成了多年前那个感情细腻的海边女孩儿。
“你还笑!”王可儿被我笑声引的恼怒,伸出手来狠狠在我胳膊上掐了一爪。
“疼,疼,疼!”王可儿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楚腰一捻的女孩儿,可掐起我来却让我感到生疼。
“啊,真把你捏疼了。”王可儿叫我张牙舞爪喊疼后急忙送来手又带着心疼的语气问我。
女人果真是善变,上一秒还对我恨意满满,下一秒就梨花带雨楚楚温柔。
“大小姐,你用的动词错了,这不是捏而是掐,虽然动作一样,但是程度不同。”我看着王可儿这副模样倒是会心笑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嘛,我下次下手轻一点。”王可儿故意装作含情脉脉的神态看我。
“什么?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下次了,小女子哪里敢还有下次啊!”王可儿说话娇柔又作做,仿佛受害者是她,委屈的人应该是她。
“那些一次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原谅你这个小女子的冒失吧!”
“对了,陈杨,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跑来成都了?”王可儿自顾自呡了一口啤酒后问我。
“你还不是,都要过年了,你还在西南带着,啥时候回你的海边?”
“过年?我过什么年?我已经好几年没过过年了。”王可儿突然就深情黯淡,随后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包烟来点燃,是南京的女士烟。
我感到震惊哑然,无以复加的矛盾复杂情绪,看到王可儿此刻的模样,似乎我的纯洁懂事儿的初恋形象就此崩塌。
可随即转念一想,世界都在变,人怎么可能一层不变呢?
“我爸妈离婚后,我跟着妈妈呼回了浙江,后来妈妈和一个浙江嘉兴的男人结婚了,男人对妈妈很好,对我却横眉冷眼,后来她们又生了一个弟弟,………所以每年的春节我都会自己跑出来游玩儿,我觉得这总比死皮赖脸待在别人的家里膈应别人的家庭要好得多。”王可儿把烟夹在手指中间,慢慢吐出烟圈,动作娴熟眼神落寞让人心疼。
“你爸爸呢?你可以去你爸爸那儿过年啊,你爷爷奶奶不也还是爷爷奶奶嘛?”
“爷爷奶奶在我高三那年就走了,后来爸爸娶了一个阿姨,他们有了一个妹妹,我再也容不进去那个家了。”此刻的王可儿再也不像是跃动的音符,像一首静默的歌。
“唉。”我看着王可儿流泪的模样,只能微微的叹气,父母的离婚,家庭的分道扬镳对孩子来说终究是无法愈合的最大伤痕。
“这些年苦了你了。”
“没有什么苦不苦的,像我这种人,生命是我自己的,该怎么活就怎么活。”王可儿揩了揩眼角的泪,颇为大方的说到,或许,这豁达之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一个人走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黑暗的路。
“对了,陈杨,你到底来成都干什么?”王可儿又变成一幅喜笑颜开的模样问我,光打在她的脸上,温柔又随和。
“我去新疆,来成都转车。”
“去新疆干什么?”
“种棉花。”
“你这人怎么竟说瞎话!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王可儿倒没有咄咄逼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我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