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你说,我是不是算得上是一个失败透极的人?”吃完晚饭,我和罗大陆来到湿地公园的眺望台上,隔着河流,看远方的小城温馨。
“哪里失败了?这不活得好好的吗?”罗大陆抽着烟笑着问到。
“爱情失败,事业失败,理想腐朽,这大抵来说是失败透了。”
小城冬夜清新寒冷的风吹在我苦笑的脸上。
“陈杨!”罗大陆叫了我一声,随即又不说话,让我满脸疑惑。
“你变了,和以前的陈杨不一样了。”沉默很久罗大陆终于叹了一口气扔掉摇头缓缓说到。
“哪里不一样了?是我更丑了,还是我更帅了?”
“无关外表,有关心灵。”罗大陆摇头。
听到罗大陆的回答我愕然,沉默不语,只顾着缓缓呼吸与这天地的星辰跃动。
“当年的你意气风发大言不惭说到:你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欢拘束,不去欺骗这个玩弄那个,你所有的野心就是自由一生。”
罗大陆又从包里摸出烟来点燃,递给我一支。
“人啊,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是总要变得,承认自己的平庸与现实。”我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淡淡抽了一口,觉得口腔中有一股血液的铁锈味道。
“什么时候变得?”
“不知道,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变了,悄悄然然的时候。”
罗大陆沉默不语,他看着这座小城的远方,远方有一座高大的楼,楼里会坐着他的婚姻未来。
楼里的光星星闪烁,在空气中曲折向我们折射而来,射入瞳孔,在晶状体里流转成梵高的流动光芒。
“谁不想想过能在社会有一席之地,和文人骚客一起捻墨做诗,谁不想开着车看世界繁华,潇洒天涯,可我越来越发现,我不过是踩着父母的肩膀忘了一眼世界,一回头,父母年岁已暮,而我却也隐约没能活得比老陈头有韧性!”
我继续说到,对于老陈头,我心里永远是充满感激,充满敬佩的,虽然他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古典父亲,从不善言语,也近乎不解风情,情感不表山露水,对我甚至有些许古板严厉,这倒是让我觉得他的父爱始终是一座黑色的却又巍峨的大山。
老陈头年轻的时候过的并不好,其实到现在也算不的多好,爷爷是文盲,从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将老陈头以及伯父姑妈几人拉扯长大,那时候只要活着饿不死就算是爷爷尽的父亲的职责,后来老陈头意气风发的年纪遇见老妈恬不知耻在地主之后的外公外婆的反对下,将老妈娶进了老陈家,结婚的时候老妈说老陈头浑身上下只有八毛钱,而到现在老妈谈起他们度过的苦难日子都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哭笑不得,庆幸自己熬过了那么多年直到现在的相濡以沫。
爷爷很穷,没有教育意识,老陈头因为贫穷没能踏进大学,后来我的教育问题就成了老陈头辛苦半生的追求,值得庆幸的是,我连同自己带着老陈头没能去到大学的遗憾被老陈头送进了大学,被大学录取的那一晚,老陈头人在外地,第二天还未睡醒的我,就被奔波大半个中国回来的老陈头敲开房门对我笑,笑的慈祥,笑的欣慰,笑的骄傲,那是在高中时代之前我从未见过的笑容,直到现在大学毕业老陈头都在慈祥的笑,后来我孤身前往渝城没有听他的安排后老陈头又不爱笑了。
“谁不是呢,我们总以为学历比他们高了些,实则不然,活到现在所看到的星辰与繁华都是在他们的基础上得到的罢了。”罗大陆的叹息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唉,他们曾是我们,我们却不一定能够成为他们。”
“今年结婚我是有点愧疚的,没打算在那里买那么贵的房子,可我老爸,你说平时那么一个一言不吭的人突然就把半辈子所有积蓄给我买了婚房。”罗大陆说到。
“大陆,你这是啃老族啊你!”我开着玩笑说到。
“怎么可能,我也是出了力的!”罗大陆立马否定倔强说到。
“你出啥子力了?”
“婚房首付三十万,我出了五万,哈哈哈哈哈。”罗大陆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有点俏皮诙谐。
“啃老族,吸血虫!”我看着罗大陆没有良心的笑容说到。
“哎呀,也不算是吸血虫啦,结完婚,我和思思应该还是要回去渝城工作的,所以有点可怜的说,一年到头住在房子里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其余时间就让我爸妈住在里面,他们挤了一辈子的小胡同,是时候搬进宽敞的房子里享享福了!”罗大陆拍着我的肩膀说到。
“你还要回渝城工作?”我诧异问到。
“不去不行啊,车贷房贷一下来,以后思思为我老罗家新添几个壮丁的奶粉钱,都得靠我喽!”罗大陆说的很轻松,可我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沉重。
身不由己的感觉是被迫向前走去。
生活的压力就这样推着我们爬上一条满是碎石,荆棘与大坡的路。
“唉…………”罗大陆说到这里我再一次陷入chen沉默,我不知道我应当说些什么,毕竟他的生活是他的,到目前为止他还算得上快乐。
“人生藏起理想有了新的方向方向,只有画不完的图纸,还不完的贷款。”罗大陆大喊起来,洪亮的声音在河水对岸的崖壁上折射回来又落尽森林里,惊起来两声不知道是麻雀还是乌鸦的叫声,同天幕上的月亮一般戛然而止。
我没有为罗大陆神经大条的怒吼而感到愠怒,我有些许可怜他,心痛他,在我看来半个月后他的人生又将进入另一个阶段,一个必须要适当压制自己各种情绪,爱好,个性以及爱的新阶段,那就是婚姻。
“啊,喊出来舒服多了!”等到罗大陆喊完他才似乎真的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