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一顿,顾朝北抬头。
他刚派人去阻她,人却已经在东院了?大半夜地跑过去做什么?还没回去?
对面的叶问道抬头就看见顾四公子的脸色陡然变了,刚才还夸酒好,现在的表情就跟酒里喝出只蟑螂似的。
“怎么了?”好歹是挚友,叶问道笑着问了一句。
“没事,府里养的画眉鸟不熟悉地界儿,飞出去了。”顾朝北叹息一声:“我怕是得回去看看。”
叶问道挑眉:“什么鸟儿这样了不得?你不是与我约好了要在这外头泡七天不归么?别是找的借口来搪塞我吧?”
“怎会。”顾朝北轻笑:“当真是因着那鸟儿稀罕难得罢了。我趁着夜色回去,天亮即回,你就当我从未离开过不就好了。”
叶问道啧啧两声:“你也就对这花鸟之物上心,可怜一大箩筐的女儿心哟。行了,你去吧,这厢我帮你应付着。”
“多谢。”顾朝北起身,慢悠悠地退了席。
“哎,都说这顾四公子娶了沈三小姐之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结果还是一样啊。”旁边有人见他离席,忍不住碎嘴几句:“原先不学无术,现在更是沉迷酒色,看来以前京城里流传的话也未必是真的。”
“以前流传的什么话?”有初入京城之人笑问。
“你是不知,那沈三小姐据说是命数非常,旺夫之相,以前几家皇子和王公都抢着想订婚事,是丞相立功于君,才定下这媳妇儿的,没想到被这四少爷给糟蹋了。”
“旺夫之相有什么用,瞧瞧这顾四公子,不还是没有任何长进么?”
叶问道抿着酒,闻言轻笑一声:“是啊,一点长进都没有,白费了那么多主子担心。”
出了醉花阴,顾朝北直接上马往丞相府奔去,追云跟在后头道:“是大少夫人请夫人过去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顾朝北冷哼一声:“就是她带走的人,我才要回去。那女人不干净得很。”
追云微微诧异,大少夫人平日里看起来大方得体,怎么会不干净?府里不少人都觉得她会持家又贤惠,压根不像外头传的刁蛮呢。
“你们以后也都给我紧着些。”顾朝北一边策马一边道:“凡是东院的东西,都莫往夫人院子里拿。只要是大少夫人找夫人做什么,都来告诉我。”
“是。”追云决定相信自己的主子,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呢。
一路扬尘,马停在丞相府的院墙边,没走门,顾朝北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去,追云牵着马去马棚套了。
看了看安静的四周,顾朝北还是先脱了身上花哨的外袍,只着里头墨色的里袍,一路潜去东院。
“后院的花盆被人叠起来了,像是踩着翻了墙。”玉梳正皱着眉禀告:“奴婢出去找了一圈儿,没看见什么人,大概是早就跑了。”
“昏迷的人,能是自己翻墙走的么?”沈归雅有些生气:“这回是撕破脸了,下回想再用这法子治她,定然是不会再成的了。本是万无一失的,怎可能就给她逃了?”
玉梳缩了缩脖子:“兴许是她命好呢。”
“命?”沈归雅冷哼一声:“迷信的东西有什么好信的,我还更信星座呢!罢了罢了,先睡觉吧,反正这次她也没证据告我,也奈何不了我。”
“是。”玉梳连忙上来替她更衣。
逃了?顾朝北微微松了口气,没兴趣看接下来的场景,转身就离开了东院。
竟然自己躲过去了,只能说是命好吧,沈归燕看起来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回去北院看了看,那人果然已经在休息了。顾朝北悄无声息地进去,无奈地发现她竟然睡得很好。
一点也不像被欺负了的样子。
摸摸鼻子,顾朝北轻笑一声,松了口气。
睡梦之中,归燕觉得脸上有些痒,唇瓣也有些发热,忍不住就翻了个身。之后听见谁的呢喃声,再然后就没有了。
一觉醒来,外头已经是大亮,沈归燕连忙起身,姜氏已经准备好了衣裳和早膳。
“今日傅学士会送匾来府中。”姜氏看了她一眼:“夫人没有休息好?”
脸色有些差,沈归燕点了点头:“昨儿得了个教训,所以没太睡好。”
沈归雅连那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着实叫她惊了一跳。幸亏有许氏帮忙,不然这一回她就逃不过。
什么血缘至亲,还差点当真以为那人转了性。这些个血缘之人,怕是比不相干的人更狠毒,这次倒是给她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