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非要那块玉?是真的喜欢得要命。还是这玉中有什么秘密?或者这只是一种任性,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有时,红玉被严不臣的目光盯的发毛,恨不得当场就把玉送给他,可一看到他俊帅但又傲慢的脸,她就想和他抗争到底,况且每当她想拿走那块玉,就感觉要拿走她的命般难受。
这玉是她和这世界上另一个人的联系啊,怎么能卖给别人?如果玉没了,她就找不到那个人了。红玉常常这样模糊地想,每当想起与玉坠有联系的那个人,心里就会有一种遍寻不到的慌乱和绝望,然后又升起一股一定要找到的狠心。
“请红玉姑娘到城主房里来一趟。”一个家丁在东院门口叫了一声,这是分给广林班居住的地方。
“城主凯旋了吗?”几个师姐妹跑出了屋子,朝着院门问。
自从进了严府,师姐妹的心就全被严不臣勾了去,虽然他冷着脸不发一言,但他清俊的外貌、尊贵的气质、说一不二的霸道、琢磨不透的心思都让姑娘们着了迷,不仅师姐妹们,严府中所有未出阁的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除了红玉还对他保持着戒心。
可是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红玉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心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她渐渐不再讨厌他的出现,甚至,有点期待。就像三天前,当他第一次吩咐广林班这几天不用来表演时,她却感觉失落了什么一样。
因为怕生事,进入严府以来,她从未在表演时间外离开过东院,如果严不臣不看表演,就等于一天没有见到他。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却竟然有一点伤心,莫名其妙的,但就是觉得心裂开了一个小小缝隙,说不清的滋味就这么漫延了三天。
“那当然,城主是谁,已经剿了这股山匪了。”家丁得意洋洋,然后道:“红玉姑娘,你倒是快点啊,城主可还等着哪,看你这磨蹭的,又不是上轿!”
……
见到严不臣的刹那,红玉的心扭了起来。
就见他斜靠在塌上,微闭着眼睛,脸孔雪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一头漆样长发松松拢在脑后。被身上的纯白中衣一衬,没了平日里那不带一丝热气的冷,倒像是站在云端的人,一伸手就会不见了一样。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只考究的小药炉摆在房间正中,上面炖着一盅药,浓烈的药气慢慢蒸腾出来,融化在空气里。
“你――受伤了?”红玉忍不住问。
话一出口,她震惊于自己语气中的心疼,连忙垂下头去,不过严不臣倒似没有发现,修长的凤目略睁了睁:“走近点!”语气霸道冷冽,但声音好听极了。
红玉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些,但严不臣似乎不满意,抬手不耐烦地拍拍了塌边,红玉只得坐了过去。
“你不舒服吗?要我叫个大夫来吗?”红玉小小声地说,感觉他格外憔悴,心里有了一丝怜意。
“不劳你操心,我严府有的是下人,老实坐着别动。”他生硬地回话。一点不领情。
红玉嘟起了嘴,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病人脾气坏嘛。可是是话说回来,这个人哪有脾气好的时候,总是见他皱着眉,一点不顺意,刀子一眼的目光就甩过去,吓得人大气也不敢去。
她低着头,等着严不臣大发雷霆,哪想到半天没有动静,略一抬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她惊叫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只手已经来到她的胸前。
他要轻薄她!他要掐死她!他要抢她的玉!
一瞬间,好几种想法冲进了红玉的脑海里。她下意识地回手去拉,但终究慢了一步,当严不臣抓住她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时,她的手却只刚好握在他的手上。
肌肤接触,红玉感觉浑身一麻,一股热力从他修长的手指一直传到她心里,烫得她慌忙松开,而严不臣却没有把玉坠扯下来,只是把它放在手心握着,像是很舒服似的轻叹了口气,然后又半躺下去,握着玉坠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他是舒服的斜靠着,红玉若要保持平衡就难了,因为脖子上的玉坠被他握着,只得欠着身。双手撑在塌上,以防倒在他身上。
“只是故疾,并非受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握玉坠,心情大好,严不臣突然轻声开口,“九宫山上的匪徒本是别处来的难民的战乱的流寇,我早就知道他们存在,但一直没有计较,容他们在我眼皮底下做些非法营生,毕竟他们也是要吃口饭来活命。哪知道他们越做越大,开始杀人越货,并招兵买马,打算攻下我九宫城占地为王。哼,这就是自己找死了。”
“全杀了吗?”
“留下了妇孺,让她们去了。”他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但红玉却感受到了他的仁慈,有多少带兵征战的人还能顾及到妇孺呢!
红玉本是活泼多嘴的个性,严不臣这番话无意中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于是她开始问严不臣是如何在三天里剿灭这股势力强大的山匪的,据说这些人厉害得紧,连皇上都没有办法。可是严不臣却不再说话了,红玉说半天。他也只是“嗯”一声。
红玉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会儿,倦了,因为严不臣不肯松开玉坠,她也只好离他越来越近,最后竟然趴在他胸口慢慢睡着了。
严不臣低头看看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胸口的红玉,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笑,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感觉如此安宁温柔,为什么非要握着那玉坠才能化解他胸中难忍的绞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