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醒来,正又是午后,灿烂的阳光铺满了一地,自己仍是在那个精致的小房间内,檀香味缭绕,房中并没有人,似乎红袖与小怜都忽略了要看管他一样。而自己身上的内外伤,中的毒,也都清干净了。可是,心头空空洞洞,根本就不想醒过来,前路竟是一片迷茫。短短数日,自己看到了父亲,又依偎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可是,转眼间就永远的失去了。似乎一转眼还可以看见他慈祥的笑容,他张扬的站在马车顶上,从上到下睥睨一切……元山默默的想着,心事,缓缓的坐起身,站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花海沉思了一阵,终于有了些精神。逡巡着房间内,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间里空空荡荡的,诺大的空间里,只摆着一张珍品格,里面摆满了各种奇异的物品。正面墙前供着一个观音像,修眉细目,嘴角一朵神秘的微笑。这本与一般的观音像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外面竟另外蒙着一道白纱,细白的纱中,她右手托着净瓶,白衣金衬,虽是塑像,却也珠光宝气,连身上的白衣都是极轻的质料,随着袅袅的香烟微微浮动着。而面目细细看来,竟有九分像是自己的母亲……
看了一阵子,元山冷笑,扭头走向珍品格,细细察看,再也不看那个塑像一眼,似乎那就是摆来戏弄自己的。可是,在他转身后,袅袅白烟中,那个神秘的塑像,竟然缓缓抬起了眼来,珠光流转,竟是真人。不仅仅是真人,还抬手将手中净瓶倒转了过来,倒了一点点粉末出来,丢进了香炉。一时,烟雾更加浓厚了起来,多了一丝外面花园中鲜花的香味。元山却毫无所觉,只一径挨个拿起架上的各种瓶瓶罐罐,向外倾倒,看有无东西在内……
等元山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浑身酥软,一丝内力也提不起,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元山急忙丢下了手里拿着的陶罐,任它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捡起地上陶罐碎片,元山好不迟疑的划过自己的手臂,终于在昏睡前获得了一丝清醒,歪歪斜斜奔向外面,逃了出去。
经过花海的时候,元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最后朦胧中,又看到了一个嫩黄的身影。这次元山很快就醒了过来,面前正是孙玉秀,她身后还围了一群西华山上徒众。几次上西华山,元山都没有注意过山上的人,这次只能苦笑不已。
孙玉秀脸上微红,有些结巴的解释:“那个,呃,我一个人肯定抬不动你,所以,只好这样了。呃,你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的,麻烦你了。”元山微笑,尤其在看到在那个嫩黄的身影后面追来的天青色身影时,他的笑更畅快了起来。“谢青兄弟,你好啊?”
“元山!”谢青微笑,公然站到孙玉秀身旁,“这么巧你也在?”
“先恭喜两位了!”元山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想起来自己亲眼看着他们相遇,相爱,才终于决定在一起的,不禁高兴万分。
谢青微笑看向孙玉秀,而玉秀却红了脸,低下头去,这羞涩还带着几分甜蜜。看到她那样羞涩的,红艳艳的脸颊,元山却禁不住想起来红袖那紧张的、羞红的俏脸来,微微叹了口气。
“元山莫非有什么心事吗?”谢青一看元山的样子,关心的问起来。
“嗯,没什么大事,只是不想把自己的行踪闹得人尽皆知罢了。”
“这个容易,我不让他们声张就可以了。”孙玉秀连忙承诺道。
“说来也是,元山兄弟,自那日在小店里相遇,怎么一直没有你的行踪啊?有事好歹也该告诉兄弟一声啊?”谢青对此却有不同的意见。
“我以后会想办法告诉你的,只是,现在,唉”元山仍是忍不住想流泪,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叹息出声,“兄弟我身负血海深仇,整个人也如同被一张诺大的网盖住一样,怎么都钻不出去。人还不自由,又怎么敢连累起兄弟来?”
“元山,快别说这样的话,否则,岂不是嫌弃兄弟没担当吗?”
元山微笑,自觉没什么大碍,站起身来。对两人抱拳致意,“兄弟,我要走了。这次,我会知会给兄弟知道我的行踪的。”
“慢着,元山,在老地方等我们。我们必然要知道一下你的情况的,也有些事情要问你,是,”谢青说着,转头看了孙玉秀一眼,玉秀微微点头,才接着说了下去,“关于她的问题,我们想从你那里确认一下。”
“好,我等你们三天。”元山微微一笑,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是谢青、孙玉秀第一次看到元山施展武功,不仅暗暗点头,心中有些比较评价的意味。元山的武功虽不比他们经由名家指点,却也有相当深厚的根底,比起他们也不遑多让。但是,这个人却特别能忍,这么些天,这么多折磨,他从来都没有表露过武功,更别说深浅,以至于很多人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武功。现在这一手轻功功底看去就已经能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他有没有全力施为,却还不一定呢。
元山下山后,已是日落黄昏时分,行人已经不多,可也确实饿了些。他径自走向那家小酒馆,看到了谄着笑脸送菜的店小二铁柱,谢如玉却没有在。元山看着他从枨上一盘盘把菜摆上桌,热情的招呼那一桌四个人吃东西。心里忽然想起来他被谢如玉灌下去些毒药,自己到一边解毒的样子来。这样一个对毒药痴迷的人,会不会把毒药下到饭菜中呢?
“小二!”元山微笑着招唤,“一盘牛肉,一壶清酒,嗯,这次就多来一碟花生吧。”
“好嘞!”铁柱高喊了一声,才看过去,发现是他,话又全部咽了下去。却是颠颠的跑向厨房,大约是找师父去了。片刻光景,复又托着枨走了出来,到元山身边,一盘盘的菜放了下去,居然慢慢摆了一桌。
“客官您慢用!”铁柱眼里盈满笑意,侍立在旁边,没有再走开的意思。
元山看的眼几乎都直了起来,眼睛一转已然知道这里面必然另有文章。于是也不急着动口,而是微微笑着,对着满桌的才祝祷起来。
铁柱见状有些沉不住气,“客官怎么不动筷呢?可是嫌小店的菜不好吃吗?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还没吃,自然是不知道好不好吃的。但是,我嫌你在旁边站着,我会没胃口的。”元山的本意是让铁柱到一边去,以免看到自己中毒的丑态。但是,转眼一想,铁柱本就是要看他有什么症状的,怎么肯离开这里。话一顿,立刻转了意思:“不过呢,你在也行,我是不习惯让人看着吃东西的。你要在这里呢,就跟我一起吃几筷子吧?”
铁柱马上陷入了天人交战中,究竟应该怎么样呢。终于还是忍不住想看的**,缓缓坐了下来。这时旁边一张桌子上的四个人开始注意起这边来。
“小二,”一个粗豪的光头汉子大声吆喝了一声,“他不过一个人,叫了一盘牛肉,你怎么就给他上了那么满桌的菜?我们叫了那么长时间的菜,却一直没上齐呢?”
同桌一个穿深紫色衣服,头发微微遮住半边脸,看上去有几分阴柔的人冷嗤一声,没有开口。他对面那个穿着麻布短襟的汉子反而对着他大声咆哮起来:“郝老三,要是不服你?***隼矗憧床还呶颐牵颐腔箍床还吣隳悄锩茄兀 ?br >
郝老三连眼都没有抬,似乎那震得小店簌簌的落下几根茅草的声音不是冲着自己去的似地,只是偏着头,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元山这边的动静。他们旁边穿白汗襟,打扮跟光头汉子一样的汉子低喝了一声:“钱老二,别乱说话,小心老三他打你的话,我们可是不会帮你的。还有,焦大,你可认得他们吗?不认得就别乱招惹,半个月前你在那里丢的人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