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陪我喝一杯，这可是西凤酒，寻常人大概是喝不到的！”</p>
大牛扣扣脑门，举起了酒杯，硬着头皮把辛辣的酒喝下，被呛红了脸，直至咳嗽了几声，才稍稍缓过来。</p>
“真是牛嚼牡丹。”汤皖笑骂道，又替大牛满上了一杯，叮嘱道：“先吃几口菜压压，慢点喝，一杯作几口，这么大了，不会喝酒怎么行呢？”</p>
“马上就要结婚了，别在结婚的时候，被人给灌倒了，入不了洞房，那就闹笑话了。”</p>
大牛低头偷笑，一想起等过年的时候就回家，与村里的小花成亲，就止不住的傻乐乎，吃菜的时候，就连白花花的牙花子都整个露出来了。</p>
正说着，汤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看向了菊长，苦笑道：</p>
“差点忘记了正事，等我会，取个‘不打紧’的东西来。”</p>
汤皖缓慢走进了房里，留恋的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房间，闭起了眼，贪婪的吸了一口屋子里的味道。</p>
片刻后，睁开眼，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和一个小木盒，还有一个长木盒子。</p>
除此之外，房内再无任何值钱物品，最后又看了一眼，才灭了灯，仔细的关上门，笑着向草棚子走去。</p>
把三样东西亲手交给了大牛，嘱咐道：</p>
“你这马上结婚了，家里肯定缺钱，这几日倒是忙糊涂了，这是本该早就给你的份子钱，记得这几日就寄回家去，把老家布置妥当，重新盖个房子，这样回家就可以成婚。”</p>
“要不怎么说，记性最近真不好，怕是熬夜的久了，答应给湘虎的聘礼也没给，你现在就给湘虎送去，就说菊长在我家吃饭，稍晚一些我去找他有事说。”</p>
大牛眼中满是不解，犹豫着，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去湘虎家，却是被菊长及时叫住了，沉思片刻道：</p>
“等会吧.......吃完了饭再去，湘虎家又跑不了。”</p>
汤皖暗地里叹了口气，满含忧心，不敢看向大牛，只得夹着菜，干硬的嚼着，看来门外有不少人呐。</p>
那三样东西就一直放在大牛的膝盖上，却是最终没个去处，大牛只定定的坐着，这会也不再吃了，紧盯着先生看。</p>
即使大牛再怎么的脑子不开窍，这会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先生之前明明说好，过年与自己一同回老家的，要亲手给自己办婚礼。</p>
先生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大牛从来未有过的确定，索性便只坐在先生边上，好好保护先生。</p>
“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菊长说道，见大牛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去了，却把东西给拉下了，顿时就骂道：</p>
“东西带着，毛手毛脚的，这是你家先生的聘礼，别弄丢了。”</p>
大牛被菊长唬住了，怔怔站着，一瞬间汗毛陡然炸起，看了看先生，又看向了大门，手不禁摸向了腰间。</p>
便又听到菊长大骂道：</p>
“赶紧滚！！去厨房待着，看饭熟了没，就那么几碗饭，够谁吃的？”</p>
汤皖一愣，赶紧上前拍了拍大牛的肩膀，安抚道：</p>
“去厨房，再烧一锅饭，我待会要和菊长参加一个聚会，迟点回来，还有其他先生们也要来，怕是都饿着肚子呢！”</p>
大牛抱紧了先生给的三样东西，一步一回头的向厨房走去，眼中立刻晶莹剔透，满是不舍之情，正待汤皖转身，忽然听到了“扑通”一声。</p>
微光朦胧的小院里，这一声响清脆响亮，敲击着汤皖的心灵，不由得闭起了眼。</p>
叹着气，睁开了眼，才发现周围尽是朦胧与迷离，无奈的转过身子来。</p>
便瞧见大牛抱着东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而后额头抵向地面。</p>
“做什么呢？”汤皖提步上前，一把扶起了大牛，顿时怒道：</p>
“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这样，白学了是不？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除了天、地、你父母，此外没有任何人能让你这样。”</p>
“听明白了没？”汤皖又骂道。</p>
大牛咬紧了唇齿，抱紧了身前的三样东西，缓缓站起身来，仔细盯着先生脸看，良久之后点点头，便径直向厨房走去，不再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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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经完全下去了，院里模糊一片，说不上黑，也说不上白，只有天际露着一丝丝微光。</p>
草棚子也没点上灯笼，厨房里也只有灶台的柴火光在跳动，在尽是模糊里，异常的显眼。</p>
虽是如此，但隐约可以看到菊长宽厚的身影，端坐着，手托着最后一杯酒，只等汤皖来，共饮。</p>
夏日的燥热终于是渐渐散去，因为起了一丝风，沁人心脾，院里的小树叶，立刻就随之欢声鼓舞，啪嗒啪嗒的发出声响。</p>
汤皖目送着大牛进入了厨房，安稳的坐在灶台前，跳动的火光，映照在大牛脸庞，隐约有晶光闪过。</p>
“你，终究是不同意的，这件事就没商量了是么？”菊长最终才开口问道。</p>
“让我加入他们，如此一来，他们便算是一开始就赈灾了，只是南方战事即将点燃，所以......接下来似乎也无需多说，大概便是这个意思吧？”汤皖不屑一顾的念叨着。</p>
“这样就可以利用舆论对南方作出攻击，真当打的一个好算盘，谁想出来的？”</p>
“关键是，你怎么想的？”菊长不待回答，反问道。</p>
“如果不答应，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是么？”汤皖反而是目光铮铮的看向了菊长，丝毫不畏惧，横生怒意，道：“既如此，便不答应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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