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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你也是冒顿的子孙?!你这个胆小鬼!”
突如其来的怒吼透过厚厚的门帘传出来,屈兰不由自主颤抖了下。回头看看他正在守卫的大帐,屈兰听出来,那是呼衍徽的声音。
呼衍氏世代与单于联姻,是南匈奴中的名门,呼衍徽身为骨都侯位高权重,是老王的心腹,素以脾气暴躁闻名南匈奴,各部族民少不不害怕他的。
说起来,南匈奴现在本应该是单于呼厨泉掌国事的。然而,在中平四年,灵帝下诏令南匈奴发兵配合幽州刺史刘虞合讨反贼张纯。单于羌渠遂派谴儿子左贤王于扶罗,带领数千骑兵前往幽州。当时,大汉国内动荡,时有乱起。南匈奴人害怕单于大量征兵,便在第二年,右部须卜部落、屠各胡和白马铜等十余万人一起作乱,攻杀了单于羌渠,并驱逐其子于扶罗,而以须卜骨都侯为单于。
不久以后,须卜骨都侯死了。储君左贤王于扶罗顺理成章继承了单于的王位。但是,各部族杀死了单于羌渠,自不肯让他的儿子继位,各部族便推举老王管理国事。呼衍徽便是老王的主要支持者之一。
现任单于呼厨泉,是于扶罗的弟弟,羌渠的儿子。前几年于扶罗死后,呼厨泉便被立为单于。可是,因为哥哥和父亲的原因,呼厨泉也被从南匈奴王廷驱逐,带着少数支持他的部族生活在云中以北,不得返回美稷。听说,呼厨泉的处境艰难,没少被鲜卑人抄掠。
听见帐中各位大人的争吵,屈兰忍不住暗暗叹息。各部族大人们齐聚美稷南匈奴王庭,已经争吵三天了,还是拿不出一个主意来。前一阵纵情劫掠,大家都没少发财。屈兰腰间的环首刀,就是那时的战利品。
想到心爱的环首刀,屈兰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双手不经意地轻轻抚摸着刀柄,说不出的珍爱。修长的刀身,厚背薄刃,鱼肚开锋,也是极为锋利的,屈兰曾以斩杀伤马,借助于马力,将伤马一刀两断,而长刀分毫无损……
劫掠时,不劳而获是快乐的。然而,后来事情便不妙了。张律根本不按惯例行事,竟拒绝了他们求和的要求,还斩杀了使者。阿族等遂大人兴致勃勃地前往,却只剩下了一颗人头被送了回来!
想起阿族等遂那鼓出来的死鱼眼睛,屈兰心中打了个突。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点愤怒,又有点恐惧。
这真是太过分了!事情不应该这样的!
南匈奴作为大汉国的西北屏障,已经有近百年历史了。他们曾经协同汉人,与北匈奴作过战,一直把北匈奴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的无影无踪。他们曾经帮助汉军,与鲜卑人、羌胡、乌桓人打过很多仗,有胜有败,但终是胜多败少。他们也曾经背叛过大汉国,与诸胡勾结大肆抄掠——这样的情况不多,同时也大半是少数部族反叛。无论如何,每当他们愿意投降时,从来没有遭到过拒绝,
按照很多南匈奴人的想法——屈兰也是这么想的,南匈奴叛乱,大肆抄掠之后,将姿态摆的低一点,只要卑躬屈膝前去求和,汉人总会应允的。既往不咎不说,有时候还会应允一些条件,甚至额外赏赐些东 西。
伍子方的态度如此强硬,犹如当头一棒。南匈奴上下,从老王到族中的部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办?
继续打下去?
胜算不大,而且,也没有意义。该抢到的,都已经抢的差不多了。而普通汉民都缩回到了堡坞之中,再抢下去,风险很大,不合算。继续打下去,那会死很多人的,又得不到什么东西,对部族上下都没有好 处。
汉军也不是泥捏的,恰恰相反,汉军很强大。
在朔方等四郡三十余城,汉民人口寥寥无几,驻军也只有区区万 人,小城不过百数十人,大城也才千把兵。叛乱一起,仅南匈奴和羌胡便聚集起十多万人,加上趁火打劫的鲜卑人,少说也有二十万人。在这种情况下,临戎、九原等七座城池还依然在汉军手中。而那些被攻克的城池,往往也要付出三倍于守军的伤亡。至于屯有重兵的雁门郡,叛乱初起便迅速被镇压了。
南方的关中,伍子方集中的大批骑兵,正在河东等郡来回扫荡,一旦肃清了流寇,立刻便会向北压过来。东边的雁门,张律也派出了上万骑兵,在定襄、云中等地活动,威胁到了美稷。众人已经与之打了两 仗,没占着什么便宜。
“冒顿的子孙是没有胆小鬼,但是,鲁莽行事,与勇敢却是两回 事!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瓜了!”
别人害怕呼衍徽,须卜尤却不害怕他。须卜尤是须卜单于之子,须卜单于死后,若非呼衍徽一力阻止另立单于,只怕他今天便不是须卜骨都侯,而是新单于了。对呼衍徽,须卜尤可谓恨之入骨。说起话来,自然便很不客气:
“先
乱初起)的时候,我等北联鲜卑,西通羌胡,尚可以 战,今日嘛……”
须卜尤冷笑一声。
帐中众人一时默然。当初起事的时候,人人都想要大抢一把,自是并力想‘钱’奋勇当先;现如今,钱财都已得到,很多人便只想着保住到手的财物了。己方人心四散,而汉军增援的军队却源源不断从南边、从东边开过来,这仗还怎么打……
“今日怎么样?!”呼衍徽猛一咬牙,腮帮子上鼓起一道道肉棱:
“今日打不打,由不得我们,想上得上,不想上也得上!不给汉人一个教训,这事没完!”
“少说废话!反正,我是不会在美稷死守的!”
须卜尤与骑军交过手的,深知骑军的厉害,一旦南下的骑军调回 来,双倍的兵力,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获胜。美稷位于西河郡北部,汉军出塞,美稷首当其冲。再说,汉人势力正是鼎盛之时,断不会平白吃这么大一个亏。看张涵的手段——将乌桓打散内迁——就知道,事情麻烦大了!
“砰”的一声巨响,呼衍徽把桌子掀了。他踏前一步,手指着须卜尤的鼻子,大声喝道:
“须卜尤,你想怎么样?
要将部族被迁,你不同意;要与汉军开战,你又想当缩头乌龟,你到底想怎么样?
须卜尤,今天看我不宰了你个狼崽子?!”
呼衍徽张牙舞爪就要拔刀。
须卜尤挺身而起,手已按在了刀柄上,满脸讥笑地说道:
“呼衍徽,你说什么梦话?!北迁?
隆冬酷寒,就这天气,你是想大家都死在北迁的路上不成?就算人活下来了,牲口能活下来嘛?没有了牲口,来年的日子怎么过?
……”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图穷匕首现。大帐里剑拔弩张,众人分成了两派,各自聚在一处,都是手按着刀柄。帐外各人带来的随身亲卫随意地站在四下里,闻声也都聚到了大帐周围,互相对峙。一言不合,只怕一场火拼就要立刻爆发了。
“啪!”老王猛地一拍桌子,脸上黑的似要滴出水来。形势比人 强,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火拼的。强忍着怒火,老王斥责道:
“住手!这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是自己人,危难之时,我等更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
老王劝说过后,帐内的气氛稍有缓和,却也说不下去了,众人不欢而散。
“须!卜!尤!”
呼衍徽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