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那个人的情况详细说一遍。”刘畅说道。
杨阳来了精神,唾沫四溅的开始描述:“与我同一个房间的男人年龄不大,大概有27、8岁的样子。全身很脏,一股馊味,象是很久没洗澡了。我一眼看到他时就有些纳闷——这样的人也会买软卧车票?那人进了房间后就开始泡方便面,一泡就是3盒,眨眼间就把3盒方便面全吃光了。我看了看他带上车的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还有7、8盒方便面。您知道,这趟列车从中江市到p市全程也就20几个小时,他带这么多方面面上车难道3顿都打算吃方便面?我当时就有些奇怪了,一个有钱买软卧车票的人,难道还没钱到餐车去吃吨饭?这方便面吃一顿倒问题不大,连吃3顿就不腻味?”
“后来我转念一想,也许是他喜欢吃方便面。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有个什么特殊的癖好也很正常。我就想与他聊几句,反正火车上也无聊,有个同伴能聊聊天,也能打发时间。但是,这个人却很阴沉。我几次找他搭话,他都板着脸不理不睬,我也觉得无趣,只好坐在窗边看风景。6点33分的时候,火车进了东溪站。我一眼就看见站台上到处都是警察,心里有些奇怪,就随口说了一句:‘这么大架势,肯定是抓超级大案的罪犯。’没想到我的话刚刚说完,正躺在床上睡觉的他就一下子跳了起来,趴在窗口向外看。后来,广播响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列车上有个肺鼠疫患者,连累全车的人都要被隔离。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坏,想出去走走,刚出门口就遇到徐华峰一家人,聊了几句就让他们一家人先进房间坐坐,进来后我就发现,那人不见了。”
“你在门口遇到徐华峰一家人后没走远吧?”刘畅问。
“没有。我就站在门口与他们聊了几句。”
刘畅飞快的理了理思路。8号车厢除了房间外就是一条很窄的走道,如果杨阳是站在房间门口与徐华峰一家人聊天,那么这个失踪的男人走出房间不可能不惊动杨阳。但是,杨阳却没有看到那人走出房间的印象。这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有走出房间。如果这个人没有出房间却突然消失了,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跳窗跑了。
窗户?刘畅扫了一眼这个房间的车窗。窗户却关得紧紧的,一个工人正在窗户外把铁条焊接在窗户上,四下飞溅的火花晃得人眼睛不敢多看。
“你带徐华峰一家人进房间时,这个窗户是否与现在一样?”刘畅问。
杨阳挠了挠脑袋:“我想不起来了。”
刘畅皱起了眉头。如果假设那个人是跳窗逃跑了,有一点无法解释——火车进站后,两边站台都站满了军警,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在警戒的军警众目睽睽下跳窗逃跑呢?
“现在是什么时间?”刘畅问。
杨阳看了看表:“7点45分。”
l63次列车进站是6点33分。如果那个人是在进站不久消失的,失踪的时间就快有1个小时了!刘畅背上渗出一层汗水。如果让这么一个大活人逃跑了,虽然他感染肺鼠疫的可能性不大,也是重大失职啊!
刘畅又看了看房间的窗户,那个工人还在焊接铁条,由于列车的窗户很高,所以,焊接的工人都是站在装运铁条的小型货车上焊接的。为了让货车能够开到列车旁边,列车进站后停在一个比较空旷的位置。这样,两边的站台距离列车就有20来米的宽度。
货车……焊接工人?刘畅心里一动。
刘畅把杨阳送到7号车厢隔离区,然后匆匆走下列车,找到8号车厢9号房间的位置。那里果然停着一辆小型货车,2个工人站在货车上正在焊接铁条。货车里有一个驾驶员在打瞌睡。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站台上陆续调来一些大功率的探照灯,左右转动照射着列车周围。一队队军警在列车旁边来回巡逻。
刘畅心里略微有些放心了。这样严密的安全措施下,那个人即使出了列车也跑不远的。
他取下戴在脸上的防毒面具,仰起头对正在焊接铁条的工人大声喊道:“师傅,师傅,你先停会儿。”
正在焊接的工人停下来,他转过头,取下戴在脸上的面具——为了防止工人被窗口的旅客感染,所有的工人都穿着防护服。他问:“什么事?”
“你们到这个位置有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可能二十分钟吧。”
“来这个房间时,窗户是关着的吗?”
“呃,窗户是开着的,是我把它关上的。”
刘畅心里咯噔一声,又问:“当时房间里有人吗?”
“没有,房间里没人。”
“你们来的时候,是否看到过这个窗户有人跳出来?”
“没有。”
“好了,我没问题了,你们继续工作吧。”刘畅有些失望的摆摆手。
他目光沉沉的望着这辆货车,心里暗自思忖——如果是我要逃出列车,应该怎么做?直接跳窗?显然不可能,虽然列车进站时天色已晚,但是离列车20几米远就有军警在严密警戒。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货车停到窗口时,找个机会跳出来,因为有货车挡着视线,跳窗时如果身手敏捷一点,是可以不引起军警注意的。但是,这个时候跳出窗户肯定会被货车上的工人看到。除非……2个工人正在车上搬运铁条,没注意窗户,而另1个工人看见了,却被……
刘畅猛的抬起头,大声喊道:“师傅,你们来这里的时候是几个人?”
那个工人转过头,回答:“2个。”
刘畅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的推测又错了。可是,那个9号房间的乘客到底是怎么失踪的?难道他真的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货车来了后,那个乘客没有惊动车上的工人就偷偷跳出窗户,躲到火车下面。只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货车就靠在窗户边上,人要从窗户里跳出来,怎么可能不惊动货车上的工人呢?
刘畅叹了口气息,他蹲下身子,打算草草扫一眼火车底部就准备离开了。
但是,借着工人焊接的火花,他赫然发现火车底部真的躺着一个人!
他慢慢的站起来,悄悄向附近巡逻的特警打了个手势。
一队特警飞快的跑过来。
“包围这节车厢!”刘畅用手指了指火车底部,做了一个包围的手势。
几个特警散开,围住这节车厢。
刘畅再次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火车底部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刘畅脸色一变,立刻喊道:“快把火车下面的人拖出来!”
2个特警爬进火车底部,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刘畅走过去,蹲下身子,用手试了试男人的鼻息,这个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时,旁边货车上焊接的2个工人也停下了工作,他们跳下车,伸长了脑袋看这个火车底部拖出的男人。
“这不是老王吗?”一个工人叫起来:“刚刚跟我一起来的,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