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龄点点头,随着那下人走进去,坐在客厅里,慢慢饮茶。不久,便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本是很急的,到了门口,却略微一顿,仿佛是理了理发髻衣角,才走进来:“顾大小姐怎么来了?”
正是马公子。此刻他穿着宽大的衣裳,一张脸红扑扑的,更显得憨直。
宝龄站起来略微一低头:“马公子,真不好意思,打搅了。”
“哪里哪里。”马公子赶紧道,“我还怕请不到顾大小姐呢。只是不知,顾大小姐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马公子爽快,宝龄也不再迂回,直接道:“宝龄此次来,是有一事想请马公子帮忙。”
“哦?”马公子眼睛一亮,立刻拍了拍胸脯道,“顾大小姐有何事,只管开口,只要是马某力所能及的,一定在所不辞。”
“宝婳效应”果然不同凡响。宝龄想了想开口道:“我想麻烦马公子替我寻一个人。”
马公子倒有些意外:“哦?不知是谁?要顾大小姐亲自登门来寻。”
“那人姓徐,名谨之。是安康堂的大夫。原名徐椿。梅李镇白家村人。”宝龄缓缓道。
“安康堂的徐大夫?”马公子有些惊讶,但他纵然不拘小节,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略微诧异便道,“那徐大夫究竟是何方人士?怎的今日有这么多人要寻他。”
宝龄眉头一挑:“还有谁?”
马公子笑笑:“顾大小姐不知道么?四公子也来拜托在下打听徐大夫的下落,说起来,刚走不久,顾大小姐没有碰到么?”
宝龄怔住,她来找马俊国,是因为纵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对他爽朗热情颇有好感,她看得出来他对宝婳有意,想来他不会拒绝,况且,马公子的父亲便是警察厅的厅长,而他自己也交游广阔,若说请人帮忙找徐谨之,马公子恐怕是不二的人选。可是阮素臣又是为什么?她记起刚进来时看见的那辆马车,应当是阮素臣的了。但阮素臣为什么也要找徐谨之?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端倪?可是不会,这件事,应该只有她一人才会感觉得到,而且,她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想到这里,宝龄笑一笑:“四表哥倒是没与我提过,他说了什么?”
“四公子并未说什么,只是拜托在下寻人,可在下突然想起一人,这世间,要说寻人,恐怕没有人比得上那一位,那人与在下也算知交,此刻正在府上,于是我便想与四公子引见引见,谁知四公子听了那人的名讳,却拒绝了。”
这算怎么回事?凭阮素臣的性子,除非真是一心想要寻到徐谨之,否则绝不会亲自来马府,但既然有了更好的方法,为何又拒绝了?
宝龄略微迷惑,于是问道:“不知马公子的那位朋友,是哪位?”
说起那人,马公子平素阔达随意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别样的神采:“在下这位朋友姓邵。”
邵?宝龄心头一跳:“马公子说的,是不是邵颜邵公子?”
她眼前忽然便浮现出一个人,似笑非笑,只是随意地站着,甚至有些散淡,却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韵,如流动的水,叫人抓也抓不住,又如最亮的那颗星,叫人移不开视线。叫她奇怪的是马公子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仿佛有些不置可否,随即道:“那日马某生辰,顾小姐许是还见过。”
宝龄微微一笑:“即是如此,麻烦马公子引见引见。”
引见的事是马俊国提出来的,宝龄只是顺水推舟,可此刻他却似乎有一丝迟疑,踌躇半响才道:“只是不知在下这位朋友……”顿了顿,似是下了决心一般道,“不如顾小姐先在厅里坐会,我去去就来。”
马俊国说罢,便转身离去,穿过长廊,推开一扇门,见里头的人修长的十指捏着酒盅,正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见了他,轻轻一笑:“你有客,不用理会我。”
“是这样的。”马公子想了想开口道,“我知道邵兄喝酒时不喜人打搅,不过,在下答应了要为人引见邵兄……”
那人一笑,几分随意、几分漫不经心:“谁那么大的来头,让马公子亲自引见?”
“是……虎丘顾家的大小姐,顾宝龄。”马公子连忙道。
酒盅还在手中,指尖却似微微一动,那人淡笑道:“既然是马公子的朋友,见一见又何妨?”
马公子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这厢里,马公子很是欣喜,他本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却没想到他这位平日从不与生人打交道的朋友居然同意了;那厢里,宝龄已喝完一盏茶,才总算看到马俊国匆匆而来:“顾小姐,我朋友说可以见你。”话出口,才觉不妥,微微有些讪讪然,伸了伸手道:“顾小姐,这边请。”
只一句话,宝龄便觉出了苗头来,原来刚才马俊国是去“请示”那位朋友了。邵公子?好大的架子!
穿过一条长廊,几个拐弯,才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前,马公子轻轻叩门,里头传来一声略微低沉的声音:“进来。”
宝龄不觉有些好笑,这里是马俊国的府邸,居然进屋还要敲门,这里头的人,到底是谁?她心里已经有了底,却不敢确定。直到马公子推门进去,她才看清了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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