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氏使劲地揉揉眼睛,再凑近仔细看,丈夫的头颅仍然是模糊的影子。
她惊奇地问:“老爷,我的眼睛怎么了,看不清你的五官,我想看看你的脸。”
“看不清就不要看,看了二十年了,还没看够。”马丕瑶的声音吵哑苍凉,没有往日的宏亮清爽。腔调幽幽的,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老爷,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了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呼延氏缩在马丕遥的怀里,很迷惑地问。
“也没什么,老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人了。”马丕瑶突然拥紧了呼延氏。
“嗯。”呼延氏幸福地享受着丈夫的拥抱,刚才官邸倒塌的恶梦,因为丈夫的归来和拥抱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老夫想念七丫了,想快点见到她,她最近可能有难,老夫要去帮七丫躲过这一难。”马丕瑶说着,突然推开呼延氏,欲起身出门而去。
呼延氏以为丈夫戏言,当看到他无声地飘向门口时,惊恐地睁大双眼,忙踉跄着奔过去,扯紧丈夫的衣袍,哭着哀求说:“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说去就去呀,这里也有刘家的店铺,明日派人去说一声,说您想念女儿了,让女婿女儿快点来这里查看商铺,你不就见到七丫了。”
可马丕瑶像没听到呼延氏的话,毅然出门而去。
呼延氏扯不到马丕瑶的衣袍,每次她抓紧的衣袍像空气一样,瞬间从她的手缝里溜掉,她越拼命攒紧,衣袍就溜的越快。
呼延氏的三寸金莲急促地点击着地面,她紧紧地追着丈夫,可马丕瑶还是将她甩在后面。眼看着丈夫就要消失在无际的黑夜里了,呼延氏这才想起呼喊:“老爷老爷……你等等我……”
“老爷老爷呀……”呼延氏声嘶力竭地喊着,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消失。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呼延氏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她喊出的声音凄厉断肠,如世界末日的降临。
呼延氏泪眼模糊,呼天号地喊着“老爷”,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突然,“嗵”的一声被脚下的碍物伴倒在地。
呼延氏又一次惊醒了,并激灵一下坐起,见床前早已站着几个使女,窗外也是烛火煌煌,人声嘈杂,原来仍然是一个梦。
尽管是梦,呼延氏总觉得不对劲,这样的梦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她在梦里哭得肝肠寸断,把心都哭碎了。于是,她快速下床,拉开房门,问站在烛火中的公差及男佣:“老爷还没回来?”
本来焦急担心,窃窃私语的众人,突然看到披头散发,惊恐万状的呼延氏站在门口,吓得立即闭口,默默不语地垂着头。
“老爷还没回来吗?你们怎么不说话?”一向恭顺温良、未言先笑的呼延氏突然愤怒了,她像中了魔咒似的疯喊,“你们都哑吧了?你们怎么不说话,老爷呢?”
其中一个公差走上前,小心谨慎地说:“夫人,出去寻找马大人的侍卫和兵卒还没回来,我们是留守官邸的,偌大的官邸又不能没有男人,所以,我们也不敢出去找老爷,马大人回来会刑罚我们的。”
呼延氏那颗在梦中悲伤欲绝、惊恐绝望的心,这才稍稍宽松了些。刚才只是一个恶梦,幸亏是梦,幸亏不是现实。于是,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脆温良,漫言轻语地说:“我刚才可能做了坏梦,原来老爷还没回来呀。”
众人见呼延氏平静下来,有胆大的人便不再顾及什么,其中一个男佣脱口而出:“我刚才好像看到老爷了……”
“哦?”呼延氏又一次惊恐地睁大双眼,迫不及待地问,“你也看到老爷了?”
“是的,好像是老爷,但只是他的身影而已,从我面前一闪而过,当我再仔看时,却发现很模糊,而且,老爷的颈上也没有头,我这才知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在梦里被伤心绝望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碎成了碎片片。这不和自己的梦相吻合了吗?自己在梦里看到的老爷,头颅始终都是模糊的影子。
紧接着那个男佣的话,其中一个使女也在呼延氏的身后抢着说:“是的夫人,是不是老爷回来过了,我在隔壁好像听到老爷喊“夫人”了,之后没多长时间,便听到夫人您声嘶力竭地哭喊“老爷”了,您的哭喊声很大,整个府邸都能听到。我急忙来到您房间,可怎么也喊不醒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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