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初秋,早晚的天气渐渐有了一些凉意,可李松林的心里却燥热的不行,办公室里的空调已经开到了十八度,李松林仍然觉得憋闷的难受,他一边拿着文件夹搧着,一边暗自骂这狗日的鬼天气。
对刘岩的调查进行的一点也不顺利,派到锦州集团的调查组已经回来了,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锦州集团的财务总监矢口否认了祖黎民的说法,见钧都市纪委的人仍然是一副怀疑的神情,财务总监恼了,把所有的账目都搬了出来,调查组经过查对,没有发现任何对刘岩不利的线索,各种迹象表明,刘岩与锦州集团并没有任何个人利益上的瓜葛。
刘岩已经被双指半个多月了,据纪检委的工作人员讲,这小子非但没有交待如何问题,反而越来越硬气了,完全是一副于心无愧的架势,许多次,都把纪检委的工作人员弄的哑口无言。
李亚洲呢,似乎总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既不关心刘岩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调查的进展,他这种态度,究竟是做贼心虚的刻意回避呢,还是稳操胜券的淡定从容?
李松林越来越摸不透了,从下个礼拜开始,中州市和平原省的组织部门就要着手对钧都市市委书记的人选进行民意调查了,这个时候,可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如果仍然不能从刘岩身上寻找到突破口,把水泥厂国有资产的流失定性为假公济私的暗箱操作,恐怕自己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这段时间,李松林通过各种渠道,数次直接或者间接地向中州市市委和平原省省委反映水泥厂土地转让的问题,试图暗示有关领导追究水泥厂国有资产流失的领导责任,中州市和平原省的领导好像对这件事的态度十分暧昧,甚至有消息说,某个领导已经对李松林的行为提出了质疑,说他太急功近利了。
李松林诚惶诚恐,领导的态度,充分表明了对自己的否定,其实李松林心里也明白,把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的领导责任拿出来无限地上纲上线,的确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每个领导分管的工作包罗万象,如果因为一件事情就可以断送领导者的政治生命,那也有点太极端了。
李松林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太过于简单了,甚至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现在方方面面对这件事情的想法和看法,似乎有严重倾向李亚洲的趋势,在人们的心目中,这件事不但没有对李亚洲造成任何的不良影响,反倒让别人看到了自己心理的龌龊。
关于刘岩的事情,比较关心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组织部长闫海宽,他已经催了许多次了,说如果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岩假公济私,营私舞弊,按照有关的组织章程,必须马上解除对刘岩采取的双指措施。
李松林烦透了闫海宽,刘岩跟你非亲非故的,国有资产流失的事情又与你毫不相干。你是市委组织部部长,不是纪检委书记,解除不解除双指与你有个毛关系啊!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另一个对刘岩表示关注的是郑华敏,不过她不是关心刘岩,而是希望赶快把刘岩绳之以法,一天到晚无数次地打听调查工作的进展,李松林也很烦她,烦透了。
算了,不想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安排下星期省委组织部的考察吧。
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李松林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好像是省委办公厅的号码段,赶紧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李松林的声音非常亲切。
“李副书记你好,我是省委办公厅的段琪泓。”
听到这个名字,李松林立马站了起来,表情里立马流露出一种肃然起敬的奴性,说话的声音也更加热烈了:“是段科长啊,你好你好!”
这个段琪泓,虽然只是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秘书科的一个小科长,但此人背景很深,能量很大。就是地市级的官员见了他,也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李副书记,麻烦你通知一下刘岩,让他赶快到我这儿来一趟。”
李松林愣住了。
“怎么?李副书记,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没有,我马上去通知刘岩。段科长,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李副书记,请你务必转告刘岩,让他无论如何在今天下午五点钟之前赶到我这儿。”
李松林正准备挂电话,对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副书记,请你再转告一下刘岩,让他赶快给我回个电话。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挂断电话,李松林疾速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给司机打电话:“小文,赶快把车开到办公楼前面来,我要马上出去一趟。”
李松林刚刚走下台阶,车已经开到了他跟前。
坐上车,李松林闭目沉思着,他觉得段琪泓这个电话打的有点蹊跷,如果仅仅是为了通知刘岩到他那儿去,完全可以给市委办公室打个电话,根本犯不着让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亲自通知。段琪泓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直接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要暗示什么?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段琪泓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明显是在表达自己跟刘岩的关系不一般。如果他对刘岩的近况知道点什么,没准真的有向自己暗示什么的意味。
一路想着,李松林来到了关押刘岩的蓝天宾馆。
关押刘岩的房间在三楼,李松林走进房间的时候,纪委监察一室主任刘子欣正在向刘岩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