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见这伙人如此蛮横,存心让这恶汉吃些苦头。当下停步驻足气贯全身,周身道袍真息所至无风微荡。
那大汉挥来的一掌,足有百十斤力道,“波”地一声击在柳少阳胸口之上。他原本估摸这一掌打出劲之所至,定要把对头掀得跌出几个跟头。不料眼看正打在柳少阳身上,却好似击中金铁顽石一般,霎时间手腕脱臼臂骨欲折,反把自己一个趔趄跌出丈许,摔得鼻青脸肿站将不起。
一旁的其余伙计瞧了这等诡异情形,无不相顾愕然怔在当场。其中一人瞠目结舌道:“张总管……您老这是酒喝多了么?教训个臭牛鼻子,怎地把自己跌得倒了?”
这旁人唤作张总管的汉子踉踉跄跄爬起身来,恼怒道:“是个踢场的练家子!你们愣着做甚?还不动手!”
旁厢里七八个大汉这才回过神来,个个齐扑挥拳撩腿朝柳少阳打来。柳少阳此时武功早臻化境,觑了心头暗笑身子一转好似陀螺。四周的赌坊打手自觉眼前一花,十余条臂膀手底尽兜个空。凛然之际紧忙四处瞅时,却见柳少阳倏忽间已身在赌庄之内。
众伙计面面相觑还欲动手,柳少阳已先打个稽首,笑道:“贫道云游四海遍识三教九流,可从未见过有何处赌坊要拒客于门外。敢问贵宝地没得缘由便对客人动手,端的是何道理?”
那领头的汉子此时已知遇见了武道高手,心生忌惮不敢上前。只得忍住剧痛将手腕接上,朝柳少阳上下打量一番,骂骂咧咧道:“你这挨千刀的贼道,受何人指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通源赌庄闹事!纵然你拳脚了得兄弟们奈何不得,便不怕冯爷将你送入衙门么?”
柳少阳见这伙打手如此外强中干,心头好笑口中却作正经道:“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贫道来此自然是要赌钱求财,赚座金山银山也未可知,又怎会闹事断了自个儿的财路!”
众伙计听了这话,人人脸上露出嘲笑之意,那张姓大汉撇撇嘴道:“你这穷道士一身缊袍瞧着身无长物,又能拿什么来充做赌资?”
柳少阳见这人如此势利,心头鄙夷却也甚感犯难。他平素不喜金银之物,身离燕营之时所带财宝,尽都贿赂给了那南军水师的金都督。如今一时起意想在赌场赚些行旅之资,要说行赌本钱还真没有。微一沉吟间,想起了背上囊中那把赤虹宝剑,虽觉不妥转念又想:“这宝剑是吕叔父的遗物,我拿它充作赌资太也不该。但眼下一时困窘难忖他法,还望他老人家九泉之下莫要怪罪!”
“贫道行乐逍遥嗜酒如命,要说黄白之物确是没有。只是有把祖传宝剑削铁如泥,抵作赌资不知当得还是当不得?”柳少阳说着已从解下包囊将宝剑取出,剑锋才只出鞘半截即收,已见红赤如火寒光摄人。
众伙计见柳少阳倏而取出把罕有宝剑,人人瞧来尽都识得是件宝物。那领头的汉子乍见异刃觑得目眩神驰,双目圆睁咽了口吐沫,干笑道:“在下可真是有眼无珠,浑没瞧出道长身怀异宝。只是不知这把宝剑,道长要抵当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