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一黑，几乎软瘫在地。眼见那蔡坎还在万分热情地指点着方龟公怎么怎么明天去王府收钱……他顿时恶从胆边生，想也不想就抓起桌上的一个铜壶朝他砸了过去！正好砸在蔡坎的肩膀上，蔡坎大怒：“王八蛋，你敢打我！”
王科声嘶力竭骂道：“姓蔡的龟孙子，你敢阴我，老子掐死你！”他英勇地扑了上去，扭住了蔡坎，又锤又打，蔡坎自然不甘势弱，也是左一拳右一掌的还击，瞬间打成一团。
主子都动手了，那些家将自然也不能落后，也是呐喊着上前捉对厮杀，两边助阵的一干公子，初时都上前劝架，但混乱中难免遇到平时不太对路的，便是趁乱出手，或送上一下冷掌，或打一个黑拳，很快厅中便完全混乱了，变成了数十人一齐群殴的大场面。就连斯文的傅义真因为憋屈了半夜，也生起了一团无名火，初初还想躲藏在角落里自保的，但太过混乱，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半途出了一个黑拳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便是忍禁不住，追着那黑拳偷袭者连连挥动着“粉拳”……
一时之间大厅乱拳飘扬，粉腿齐舞，娇声呖呖，重喘咻咻……又一时，布帛翻涌，锦缎四飞……再一时，凳桌与茶具在厅中横飞，血花共长发在空舞……战事端的好不激烈！
方有德和一众小二本想上前劝架的，但挨了几下黑拳黑脚之后，便是唉声叹气地退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角落里，他哭丧着脸吩咐道：“等会把打烂的家私器具统算一下……说不得找这些龟孙子拿钱去……”他臀上挨的一脚还真不轻，到现在还肉痛肉痛的，气愤之下，口中也就不客气了。
他忽问一人道：“周妈妈呢，怎能不见她出来？”那人应道：“她到后院去了，不会……”他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方有德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丁道：“方公，后院……后院……闹鬼……哎……”正好飞来的一个茶杯把他的头都砸花了，黄黄的茶汤带着一丝鲜红的血花慢慢地从他的头上渗了下来。
方有德知道事态严重，便吩咐两人道：“你去官府报案！你去请东主……快快……”两人不敢怠慢，慌忙趁乱溜了出去。
两人刚走不久，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刀鸣剑啸的声响，又听到阵阵铠甲撞击的声音，数十个禁卫军涌了进来，却是巡城队伍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将虞侯，他高头阔步的行将进来，一见之下，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岂有此理！天子脚下还敢群殴！他大声呼喝，又上前加了几脚，把几个还不肯罢休的人踢倒地下，总算控制住了局面。
他刚要询问，却见一个衣衫褴褛，全身上下也只裹着几丝布，露出一身的白……不，是血肉，当然从他身上那血丝缝中还是能发现他的原身还是挺白挺嫩的，一句话：这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物体，一下飘到他的身前，张开血盆小嘴就是：“呜唷噜吐咕……”说了一通，那将虞侯吓了一跳，慌忙退了两步，对面的物事的“天语”他是一句都听不清的。
他厌恶地刚想起个飞脚，不料从旁边又窜来一个同样是剩几片破布裹着的怪物，这怪物稍好，血点虽不多，不过青点却是不少，尤其是脸上鼻子也青，眼睛嘴巴也没个白，相同之处却是同时拥有一个血盆小嘴。此时血盆小嘴也是一张一合的，从血花中吐出：“哩唏叽咦……”话是相近，也是听不出再说什么东东！
那虞侯不耐烦了，刚要斥责，心中却是一动。还多亏他的眼毒，从那两个怪物身上仅余的布碎中看出他们的质料都是大宋一等一的好布，能穿这种布料的人一定是非官即富，而且是官极大钱极多的那种，他这才忍住了跃跃欲试的脚脚，没得踹将过去。
两个怪物在争相倾诉，搞得这虞侯皱眉不已，这时一个士卒表情严峻地窜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那虞侯眼睛睁得其大无比，有意无意的仔细地打量着眼前那两个怪物，不一会有丝丝汗水从他的头盔里渗……不！是流了出来，积少成多，很快他的坎肩便是一团的湿。他心中的惊奇和恐慌却是无以复加：天啊！蔡京的长孙蔡攸的长子！王黼最宠爱的三儿子！还有一大堆的公子哥儿……还让人活不？一个处理不好，别说升迁，就是连性命也难保……但这事儿偏给他撞上了！完了完了！两头不讨好啊！
那虞侯却是精明的人物，惊惶失措了一会，便有了主意。他瞥见前面有两个公子还在气哼哼的“斗着鸡”，便是出言大声喝责，还跨出几步，作势要去教训一番，稍稍远离两个怪物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迅速飞步冲到大门口，侧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巡天，汴京城内不得闹事，你们不准在这儿打架了，快回家去……收队！”他壮起胆气，迅速把话说完，便赶紧拉队溜了出门。这可是最好的办法啊！否则……他简直是后怕不已！
他出了门，且又怕那些公子哥儿还要再打，要是打出了人命，恐怕这干系就逃不脱了，当下便吩咐四个机灵一点的手下，叫他们隐伏在暗处观察，万不能搞出人命来呀！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幸好不久，一队官差杂乱无章地涌了过来，为首的赫然便是开封府通判刘硕之，那虞侯这才松了口气，心道：“幸好现在都是活的，可不关老子的事了，就让那刘通判去烦吧！”当下便悄悄地唤回那四人，再悄悄地拉了队走人了，有多远便是走多远。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