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很是悻悻,面上便难看了几分。
康熙脸上也没了笑容,道:“朕常说,兄友弟恭,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兄弟几人,本事没多少,嘴上功夫倒好,成何体统?”
众位阿哥见康熙训斥,便纷纷离座跪地谢罪。
康熙冷冷道:“谢罪只不过在嘴上说说。言不由心生,朕听了又有何趣?朕要的是,兄弟同心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你们心里,且由言而及行。朕以前就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倒好,还没上阵,就开始窝里横。真至阵前,朕还能指望你们吗?”言罢,直视面前的六位皇子。皇子们听得羞惭满面。
稍时,康熙面色才稍霁,问胤?道:“适才朕之所问,你既有奏,便先说说。若说的好,朕不赏。说不好,你们兄弟一起到外面跪着思过去。”
众皇子不免暗暗叫苦,东暖阁中炭火生旺,进屋之时,众人便脱去了大?皮袄,此刻只着单棉袍而已。若是院外罚跪,只要一时三刻,便得冻出病来。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不由眼巴巴地看着胤?,只盼着胤?的陈奏能消了康熙的怒气。太子也指望着胤?能帮着自己挫一挫大阿哥的威风。
胤?前跪两步,道:“皇阿玛自二十九年与会盟之后,一直以抚慰二字待蒙古诸部。诸部感受圣恩,此三年来,常有蒙古部来朝称臣,以为我朝廷藩属。以此可见,天下合于一统,此大趋势也。葛尔丹起刀兵犯境,妄图分裂疆土,乃逆天时也。且葛尔丹自乌兰布通一战,远避西北四年,与漠北不复地利之势;再,其人残暴寡义,与其部族渐行渐远。葛尔丹人和之势末矣。”
康熙轻哼一声,道:“你之所言,毫无新意,不过拾些他人的牙慧而已。若是接下来再如此,朕不听也罢。”
胤?并不慌张,道:“儿臣接下来所奏,便是儿臣的一些浅薄之见。葛尔丹一再拉拢土谢图汗,意图借其兵,过其境以追击喀尔喀部。而皇阿玛从来对土谢图部也加恩甚重,皇阿玛若能使土谢图汗假意许了葛尔丹,必能诱使葛尔丹深入大漠。边寒之地,沙海遍野,粮秣补给不易。葛尔丹骑兵居多,虽占着一个快字,却极易生补给不及之窘境。而儿臣以为,此正为我军之占优处也。三年以来,兵部户部奉旨在内地与漠北之间设立蒙古驿站,修栈道,并设军粮仓,朝廷进兵,便无粮草之虞,持久二字,就能让葛尔丹望尘莫及。再,葛尔丹向来倚仗罗刹之势,若无罗刹火器来源,葛尔丹便断一臂。自二十八年至今,皇阿玛屡遣使罗刹,其国主承诺,再不与葛尔丹一柄火器。此番其来犯,朝廷即可正告罗刹,使葛尔丹再无火器兵员补充。同时,皇阿玛于马迪事后,一面叱责葛尔丹之狼子野心,一面调整北疆兵力部署,加强各边境重镇守备兵力,又从喀尔喀蒙古所请,将其部编为三十七旗,与其余蒙古各旗同列。若是皇阿玛亲征,还能就近督促其余蒙古各部一同进剿。喀尔喀恨葛尔丹入骨,此番正可令其部与朝廷兵马协同,其复故土心切,必然奋勇当先。观敌我之势,彼消而我涨,儿臣因而敢断言,葛尔丹必败!”
康熙这才有了些笑意,道:“虽然听着还稚嫩,但总算还有些可取之处。你便写份条陈,与太子和大阿哥商议之后,再呈来与朕看。今日之罚,你们便算暂时记下了。若是条陈不善,朕还是饶不过尔等。”
皇子们这才暗自宽下了心。此议进兵之事,最失意的自然是大阿哥,听康熙语中之意,极有可能还是御驾亲征。太子倒是松了口气,大阿哥不能领军,自然不可能得大功勋,也便不会威胁储君之位。而皇帝一旦出征,自然是自己这个太子监国,便是当朝第一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