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钟家大爷都不曾露面。上工的珠工越来越少,到了第五日,出刘把头外只剩下两个上了些年纪的老珠工和珍珠三人。
第五日,钟家大爷终于在刘把头再三全请后与金姨娘一同到了珠厂。见偌大的珠厂,只有三人在做工。钟家大爷顿时火冒三丈,将刘把头大骂一通。原还想着靠着钟家大爷的名号,再请些人来的刘把头也萌生了退意。
道“珠厂早已经是元气大伤,大爷又连着四日不现身。珠工们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另谋生路也在情理之中。此时若换做是夫人,早遣可靠的人去请回那些珠工了。”
钟家大爷见刘把头竟敢顶撞自己。火气更盛了,指着刘把头道“别以为夫人重用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竟敢踩到本大爷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刘把头气急不语。钟家大爷继续道“往后这珠厂上下都由本大爷说了算。在别提夫人怎么样的话。谁若敢提起一个字。休怪本大爷不客气。”
这时,在院子里转悠的金姨娘笑呵呵地进了账房,“这地方好,比咱们住的那个破院子宽敞多了。做咱们的生意,也正适合。”
钟家大爷听后十分地高兴。大手一挥对刘把头道“你可以下去了。”
不知钟家大爷要做什么买卖的刘把头试探道“大爷另有谋划?”
未等钟家大爷开口。金姨娘先瞪着丹凤眼道“难道大爷做什么买卖还得你这个奴才点头才行?”
“这话是怎么说的?”刘把头摊开双手道“珠厂是东家的,做什么买卖自然也要听东家的。只是如今这河蚌已经入水,不知大爷还有什么好买卖?”
“那不gan你的事儿。”金姨娘掐着腰儿道“管好水里那几只河蚌就行了。岸上的买卖有我和大爷呢。”
“东家也是这个意思?”刘把头转而向钟家大爷。
“大爷身上还带着伤呢,若不是镇长老爷非得逼着大爷出来主持。老夫人和我怎么舍得看大爷劳碌。再往后这珠厂里一应大小事儿你只管来回我就是了。”
“那夫人……?”刘把头低声问了一句。
正饮茶的钟家大爷立即横眉道“都说不许再提什么夫人了。从今天起再没有什么夫人。只有本大爷和金姨娘。”
听了这话,刘把头讪讪一笑,转身便出了帐房,头也没回地往家去了。做了半天工,珍珠见刘把头也不见了。心中已经猜出七八分。过了晌午,十来个小子推着两大车的桌椅进了珠厂。金姨娘吩咐那几个小子将工棚里一应的水缸木盆统统丢到了一边儿。安上几张大桌儿,又添了几把椅子。见过大世面的老珠工见此情景大骂“钟家家门不幸”丢开手里的活儿也走了。
珍珠不钟家大爷这是要做什么买卖。想走,又担心那些爹爹用性命换回来的河蚌。只好躲到一边儿静静地看着。
金姨娘指挥着几个小子搬搬移移,忙了一个下晌。傍晚时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人。围着桌前吵嚷着“大大”“小小”。
见到了下工的时辰,珍珠没敢多留,躲着众人逃出了珠厂。一路上珍珠不敢停留,快步跑回到家里,将自己一个下晌的见闻说与秦大姑听。
大姑听闻钟家大爷竟在自家珠厂里开设赌局,顿时替钟家老爷惋惜。虽有耳闻,却从未亲眼见过的珍珠道“原来这便是钟家大爷几次三番地输掉珠厂的游戏。”
秦大姑道“现在想起来,钟老爷是何等的慈善之人,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生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的儿子。”说着话,秦大姑连连叹息。“既然那珠厂已经成了赌场。再往后你也不到去了。”
“可是,那些河蚌怎么办?”珍珠急着道。“那可都是爹爹豁出去性命换来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秦大姑道。“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往那些人跟前去,更是不能沾上“赌”字。将来还要嫁人呢。”
珍珠心里边儿实在是放不下那些河蚌,但是姑姑的话又不能不听。这一夜珍珠辗转反侧,终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叶子便高兴地过了桥来寻珍珠。正做早饭的珍珠见小叶子笑光灿烂,暂且将那些理不清的事儿丢开,道“难道是寻到了新主顾,怎么如此地高兴?”
小叶子笑着道“主顾是寻到了,不过不是什么新主顾,而是老主顾。”
珍珠一愣。
小叶子继续道“夫人吃惯了我做的饭菜,又命人请我回去专门给夫人一人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