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听说了王直研制万金油的过程，微微摇头。</p>
王直的方法，是最笨的试错，完全是门外汉用的招数。</p>
“年轻人，药不是这么弄的，好歹你得明白药理，推断君臣佐使，论证清楚之后，要制作成你的万金油自然事半功倍。”孙思邈指点道。</p>
王直本来就是个机灵的，立刻躬身：“弟子王直，谢师父指点。”</p>
杨政道看得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打蛇随棍上？呸呸，想甚么呢，是顺势而上。</p>
孙思邈点头：“倒是个机灵的，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只是你以前完全没有基础，却是要多下功夫，以勤补拙，”</p>
王直大喜：“弟子定然会努力，只是，制作万金油也有杨政道的功劳，恩师能不能将他也收入门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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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轻轻颔首：“虽然杨政道的身世有点问题，但医家不需要考虑这些，若杨政道有心，倒也无妨。”</p>
杨政道眼含热泪，长长一揖：“杨政道拜见师父。”</p>
王恶击掌道：“值此大事，当摆酒相庆！昆十九，通知下去，今日杀猪，全庄摆流水席！”</p>
有钱，就是那么任性！</p>
别人孙思邈还会客气一下，王恶么，这壕是吃不垮的，腰带还可以松一松。</p>
倒不是王恶炫富，主要是王恶现在不知道如何安置王直好，恰好孙思邈解了这难题，他才会如此欢喜。</p>
小王庄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了，先生都又增补了五六名，住宿居扩了一番，讲堂加盖了几间。</p>
好在地是小王庄的，不需要额外调剂，只要你能建，可劲的整，反正王恶有的是钱。</p>
不过，若是谁打着吃烂钱的念头，那就来错地方了，钱旺不愧是姓钱，所有涉及钱财的事，他都能算得明明白白，蓝田伯府不介意别人挣钱，但每一文钱都要挣得明明白白才行，否则钱旺不介意把人整出尿来。</p>
新讲堂落成暨医学班开班典礼，王恶特邀了蓝田县主簿常升观礼。</p>
毕竟，从真正意义上讲，常升才是小王庄学院的创始人。</p>
只是，常升的面色似乎不太好看。</p>
“怎么，新任县君唐观为难你了？”王恶皱眉。</p>
“若只是为难额倒好了。”常升叹了口气。“县君下令，今年所有人的薪俸减半，节省的钱财用于施工，要赶在下雪前拓宽长安至蓝田县的驰道。”</p>
王恶也只能叹口气。</p>
面子工程，真是哪个时代都有，说坏事也谈不上，只是扣薪俸就很恶心人。</p>
真没钱，哪怕上小王庄找王恶化个缘，都比扣薪俸强得多，好歹王恶也得看他阿耶的面子不是。</p>
总而言之，这操作，就是得罪了下属，用以在上官面前出风头，在官场上是属于断后路的做法。</p>
有本事你一辈子不会落难，否则，总有一天，昔日的下属会让你知道甚么是痛打落水狗。</p>
不过，王恶也不能轻易去干涉，毕竟唐观的所作所为还是在规则之内的，除了恶心之外，你还真挑不出大毛病。</p>
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否认修驰道的必要性。</p>
“若是先生不如意，不妨来帮衬学生。”王恶叹了口气。</p>
常升大笑：“那你要快点开府啊！”</p>
开府，指以自己的名义自置幕府与幕僚部属的行为，得授仪同三司加号者可以得到与三公一样之待遇。开府仪同三司一般是魏晋至元朝时，朝廷对有功大臣功劳的重赐。</p>
但是，以王恶这鸿胪寺左少卿的职位、蓝田伯的爵位，距离开府还有很大的距离。</p>
所以，常升这纯属调侃而已。</p>
王恶赶去长安坐衙时，果然见蓝田县至长安的道路在快速拓宽，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唐观。</p>
说他蠢吧，他干的事都在规则内，完美得让人找不出攻击的理由，甚至他曾经应承唐俭与王恶的话还是做到了，绝不拿财源做文章——倒是加大了开支做这面子工程。</p>
说他聪明吧，却不知道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扣薪俸把下面的佐官、吏员全部得罪死了，鬼晓得甚么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搞上一记背刺。</p>
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年，萧胜手上颇有结余的蓝田县就会成了赤字，然后四处拖欠，到唐观卸任时自然拍拍屁股走人，而接手的官员会来一句“新官不认旧账”，最后那些倒霉催的只能欲哭无泪的认命。</p>
算了，反正现在的蓝田县衙，也就一个盘常与自己有点关系，其他人，顾不过来。</p>
至于小王庄，王恶已经通知王狼，不接蓝田县任何买卖、任何摊派，除了该交的税赋，多一文钱都不会给。</p>
吃相难看啊。</p>
回到衙门，唐俭招手把王恶叫过来：“王端正，老夫的茶没了！”</p>
这个称呼很微妙，代表唐俭是以长辈身份索要茶叶，而不是上官向下属索贿。</p>
王恶哈哈一笑，吩咐柳田去自己桌上拿茶叶过来。</p>
茶水泡上，唐俭心满意足的品了一口。</p>
“还是你家的茶叶味道正好。”唐俭微笑道。“对了，近期鸿胪寺之内的事，你抓一下。”</p>
风头似乎有点不对啊。</p>
“没甚事，就是有御使弹劾老夫懈怠，那老夫索性懈怠到底咯，反正莒国公的爵位在手上，老夫不可能再升，就是乞骸骨也无所谓了。”唐俭一脸的云淡风轻。</p>
王恶的身子僵住，许久才艰难的吐出一句：“唐公三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