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惊雷在头顶炸响,珍珠愣在了当场,不敢相信的追问:“娘娘,您说什么?”杨贵妃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福儿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他给别人!”
珍珠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方寸大乱。()昔日,杨贵妃曾明示她,会为她谋个好前程,现在赵王若是过继给了息王,那就不是皇子了,而且这个身份也颇为尴尬……
若皇上真有了这个意思,又有谁能打消这个念头!
三日后,闻喜县主李婉顺下嫁刘应道,宫里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没有这件事情似的,武明空带着壁仪,站在城楼之上,目送李婉顺的大红的花轿一步步远去,最后消失在视野中,回首时,壁仪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此生,再无相见之期了……
武明空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壁仪,想了想,还是罢了,有些伤痛,是别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治愈,看着壁仪想哭却又不敢哭,竭力忍住的模样,武明空眼睛也有些涩涩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只好扭头看着皇城外广阔的天地,在那遥远的没有尽头的地方,天地苍茫一色,似乎合成了一条细线。
“上面冷,下来。”骤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武明空心里微微一颤,就看见许熙一身将袍,静静的立在身后,一脸的冷峻,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武明空的心低低的抽痛起来,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许熙到哪里去了?
是经历了多少风霜,才会有今天的云淡风轻?是否一个人要成熟起来,总是伴随着阵阵抽痛?许熙在战场上,该是吃尽了苦头罢。
“表哥。”武明空低低的抽气,迎了上去,许熙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将二人的距离隔开,“臣许熙,参见才人。”武明空如遭雷殛,半晌说不出话来。
“免礼。”武明空颤声,弯腰虚扶,“起来。”不等武明空伸手,许熙已从地上麻利的爬了起来,武明空困窘的讪笑:“几年不见,表哥变化不小呢。”二人之间的气氛冷冷清清,明明是表兄妹,却似隔着一层纱,无法回到当初的亲密无间。
许熙低着头不做声,武明空再度陷入尴尬的境地,只得没话找话:“姨父姨母可安好?”
许熙浑身一颤,声音却淡然镇定,“禀娘娘,家父家母都已病逝了。”武明空大惊,急切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熙侧过脸,道:“有两个年头了。”两年了,许熙是一个月前才回来的,也就是说,许熙连他父母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武明空死死咬住牙,用尽全部的力气来压制内心的悲恸。
许熙唇角微勾,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许熙一字一句的缓缓吟诵,惨然一笑,“我少年时不知愁,现在终于领会到了这首乐府的意思,你说是不是?”他虽然在笑,眼神却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