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熙的目光如同蝶翼般轻轻栖息武明空身上,又无比艰难的移开,似下了重大决心般,他望向遥远的山林,微微笑道:“我决定参军了。”静静的声音里有着一分难以化解的不舍,武明空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参军?”许熙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武明空有些怅然,不知从何时起,许熙在她心里早已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朋友,她想起那日许熙在杂草间专注的寻找药草的身影,有些心酸的问道:“为什么?”许熙淡淡的笑笑,“男子汉总要经历些历练。”武明空伤感的笑道:“你说得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其实人生总是聚散匆匆,没有谁是永远在谁身边的,人各有志,希望表哥你在边塞一切安好。”
许熙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隐隐约约有疼惜的光芒,“我走以后,你要小心。”武明空自嘲的笑笑,风轻云淡的扯下一片碧绿的叶子,一点点揉碎,碧绿的汁水浸染了手掌,“你放心,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倒是表哥你,本来是大家子弟,去了边塞那等苦寒之地,不知是否习惯。”
许熙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他揉揉武明空的头发,似乎又觉得不妥,讪讪的缩回去,笑道:“你无须担心,陈将军与家父有些交情,我此去是在他帐下做幕僚,环境并不算太恶劣。”
武明空点点头,遥遥望去,眼前的青山笼罩在烈日里,让人睁不开眼睛,她不由自主的吟诵岑参那一首雄浑大气的边塞诗:“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行军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许熙浑身一颤,猛的睁大眼。“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赞许的笑道:“我竟不知你会做如此磅礴大气的诗。”武明空掩袖轻笑,俏皮的眨眨眼,“其实这不是我做的,表哥你文采应该不俗,怎么会没有见过岑参的诗?”
许熙困惑的看向她,“岑参?”见武明空眼中笑意更深,不由干咳了两声,笑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难道是最近扬名的?”武明空哈哈大笑,解释道:“岑参就是著名的边塞诗人,你若是去了,没准也能成为名扬千古的大诗人呢。”
许熙惊异的瞅了武明空一眼,随后眼中的笑意更深,“明空果真见识不凡。”武明空得了赞许,不以为然的笑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只是岑参是大唐名扬天下的边塞诗人,许熙竟然不知道,倒真是奇怪。“还有王维的那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你总听说过吧?”武明空戏谑的问道,眨眨眼。
许熙困惑的望着她,摇摇头。武明空心中猛的一痛,忍不住仰天大笑,眼泪在眼眶里暗暗涌动,她怎么忘了,岑参,王维,还并没有出世呢!闭上眼睛,睁开时一颗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悄无声息的坠落。眼前是一张苍白的俊雅脸孔,清澈的眼眸中明明白白的萦绕着担忧与哀伤的气息。“明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