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听着郎中与可能是他父亲的那个人在瞎扯,他对郎中相当相当的感激,如此一来,就算他真的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表现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是病人么,而且还是那种脑子有病的病人,如果一切正常,这才奇怪呢。()
倒是那个女人,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老爷,用不着担心,不就是失魂症么,只要天佑还活着,这就已经可以了,就算他没有以前聪明了,可是,能够看到他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比什么都强。”
那个男人勉强地点了点头,另外三个跟自己长相差不多的男人也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李天佑却听得心底下一酸。他打小无父无母,从来就没有尝过亲情的滋味,在他看来,这,可能就是真正的亲情了。不求儿子聪明能干,不求儿子飞黄腾达,只求儿子还活着,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活着,这,就够了。最朴素的亲情,就藏在最简单的语言中。仅仅一句话,李天佑已经下意识地把面前这些人,当成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
忙乱了一阵之后,所有的人这才撤走,留下了两个丫环侍候。在这期间,李天佑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势,尽可能不引起其它人的怀疑。在没有把一些事情搞明白之前,当当傻子,也是可以的。工作这么多年了,李天佑早就学会了这一招,低调做人才是王道。
两天后,差点儿真被捂出病来的李天佑,这才装着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拄着一根拐杖,开始下床活动。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李天佑把这个家逛了个遍,他看出来了,这个家的人口多啊,起码有百八十号人口,不过,绝大部分是仆人,有男有女,男的后面都拖着辫子,女仆的穿戴与电视上的不一样,穿旗袍的极少,基本上是穿着朴素的便装。也是,穿着旗袍,怎么干活啊。
十天后,李天佑总算是弄明白了,自己的确是莫明其妙地跑到大清朝去了,现在是光绪二十年,也就是公元一**四年。无意中听到这时间后,李天佑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是个军人,对清末的历史一向颇有研究,那段不堪的日子,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印象,乱世之幕,已经拉开。
再过两个月,也就是一**四年八月一日,换算成中国历活,就是光绪二十年七月初一,甲午战争就要爆发;再过三个半月,黄海海战就要爆发,世界排名第六的北洋水师就要全军覆没;再过九个半月,《马关条约》就会签定,台湾落入日本鬼子之手,整个中国,开始正式踏入空难的深渊;再过六年,八国联军将会侵华,中国,将成为洋人们的狩猎场;再过十七年,大清垮台,中国进入了军阀混战的局面;再过三十八年,东北三省失陷;再过四十三年,日本大举侵华,中国陷入了苦难的八年抗战之中。
这就意味着,如果自己啥都不做,等着享受的话,整整五十年之内,他李天佑都别想着听到好消息,都别想着过上好日子。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舒舒服服地活下去,想要不被混乱的局势逼死,气死,他李天佑,就必须做出点儿什么来。就算他无力扭转乾坤,但是起码,他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天佑总算是把自己所处的环境搞清楚了。他那名义上的父亲,或者说他那**的父亲,名叫李江,是大清帝国兴泉永兵备道的道台,相当于副省级干部,管辖着闽南两府一州,包括兴化府,泉州府和永春州,并兼金厦兵备道道台,负责金门和厦门两岛防御,从三品官员,是仅次于巡抚的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