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背着虎林赤一路奔到南坡底,明军将士纷纷让路,大奎一路不停冲进了阵营中,汤和紧随其后,转眼消失于人海。北坡元军在扩廓帖木儿的一声令下,人流如倒灌江河般冲下北坡,向着大奎与汤和消失的方向冲杀过来。
元帅徐达立于坡顶,眼看着元军杀到了沟底,却是下令全军后撤百步。元军转眼冲过沟底,人潮自沟底向南坡上猛冲。徐达笑了,笑扩廓帖木儿的不智,更是笑元军的愚蠢。明军后撤为的是占据地利,而元军自沟底向坡顶冲锋却是仰攻。
就在元军冲上南坡的一瞬间,明军阵营中火炮争鸣万箭齐发。刚刚冲上南坡的元军在箭雨的洗礼下,便似秋风中的哀草,转眼倒下一片。炮弹在沟底的人潮中开花,天地间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只此一遭,元军死伤惨重,要想抢占南坡无疑痴人说梦。扩廓帖木儿站在北坡坡顶,却是气的三尸神暴跳。他哪里想得到,明军千里奔袭尚能将这许多火炮随军携带着。转眼间沟底元军伏尸累累,扩廓帖木儿急令鸣金收兵。
第一天的对阵就此告终,两军隔沟相望,各自据险而守。
大奎奔回本军阵中,随手将虎林赤丢在地上。汤和策马赶到近前喝令道:“来人,与我将虎林赤绑了。”话音一落,早有兵士持了绳索将虎林赤五花大绑了起来。
大奎看了看汤和,叹声道:“汤大哥,我先回去换衣服了。元帅若是问起,你就说不认得我便是。”
汤和翻鞍下马,身旁兵士接了大刀马缰。汤和问道:“这却是为何?”
大奎直言道:“元帅另有军务差我去办,我此来已是抗命。”顿了顿大奎续道:“不说了,我先走了。汤大哥万万要替小弟周旋一二。”说完大奎转身便走,只留下汤和在原地发愣。
汤和不由想到:虎林赤的武艺与自己相当,大奎竟能一招将其擒拿,虽说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也太玄了些。汤和百思不得其解,记得大奎是一拳打在了虎林赤的心口处,虎林赤方才吐血昏厥。可汤和再去看虎林赤的心口部位,不禁疑云更甚。那虎林赤的心口处分明是有护心镜的,大奎的一拳是如何奏效的?
大奎的功夫究竟到了什么境地?汤和虽是心中震撼,却仍不忘吩咐手下兵士将虎林赤打入牢笼,然后快步上了高坡向元帅徐达复命。
汤和到的时候,徐达正带着众将回转中军大帐。一路上汤和默默无言跟在大家后面,徐达却是在前面说道:“那贸然上阵的兵士是何许人也?”这话是在问汤和,汤和连忙答道:“此人面生的很,末将不曾见过。”
“见没见过都不重要,本帅与大家一起去见见这位高人便了。”行走间竟是路过中军帐直向后军行去。汤和心知徐达已猜到了八九分,却是不好说破而已。
众人刚到后军营门前,只听得营内乱糟糟的人声鼎沸。等到众人进了门,却见到了一幕奇景。何谓奇景?张大奎赤红官服在身,却是站在营帐门前,手上端着一碗刀切面大吃。那碗面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出锅的。不光吃面,碗里还有块咸菜,大奎吃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徐达站在营门前轻咳一声,大奎闻声望去见是徐达,连忙端着面条回身进了营帐,再出来时衣冠楚楚宛若无事人一般。
徐达带着众人走到营帐门前,大奎连忙拱手见礼:“参见元帅。”
徐达叹道:“军中虽不比地方,但身为总监军、堂堂中书左都御史,岂能和兵士一样如此不重威仪?”这是在训斥大奎,大奎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徐达几句,不禁问道:“张大人可曾去过前阵?”
大奎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曾去过,下官尚有要事在身,怎能擅离职守。”说着一直不远处尚在休整的车马道:“后军车马尚需整备,刚巧伙头军的梁校尉煮了面,下官为怕路上吃饭误事,故此先行胡乱吃了几口。”
徐达环目四望,见到后营一片忙碌。这才言道:“张大人身为监军,当知军纪严明之重要。若是见到那个擅自闯前阵的兵士,切记要罚他一百记军棍。”说着回头去看了一眼身后众将,这才道:“不过其人勇武可嘉,擒得敌军大将,由此一来我军士气大振。此次就算是功过相抵吧,劝他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