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张大伟大半夜才回家,喝得酒醉熏熏的,看人都是双影子在晃。因为太晚了,谢家外面的铁门也关了,张大伟没有钥匙,在外面借着酒意使劲拍打着铁门。吵醒了熟睡中的怀玉。
这门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外面的人没有钥匙也进不来,张大伟在外面叫着谢丽的名字,一声高一声,让她开门。可是谢丽没动静,怀玉和谢平都醒了,眼睁睁瞪着天花板,听到姐夫在外面叫驴似的嚎叫,他姐也没一点动静。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怀玉干脆披衣坐起来,一边在黑暗中寻找着拖鞋一边说道:“我给姐夫开门去吧,大半夜的也不知叫到什么时候去。”谢平却拉住了她,拧开床头灯,穿了睡衣起床,对她说道:“我去开门吧,你出去不方便。张大伟那人也是有病!如果不是看在我姐份上,早就揍他了。”谢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悉悉索索出门去了,怀玉倒是在床头灯的附近发了一会征,想着大姐和姐夫可能又吵架了。外面“哗啦啦”开门的声音,张大伟带着酒意对谢平说的客套的话。怀玉在这样的声息里怀想着,从前安宁平静的生活,宛如空庙古寺般的寂静,以前谢平晚班没回,她一个人在家,公婆早就安睡,她都嫌太安静了。如今怀想起来,是多么让人留恋。
一会所有的声息才静止,谢平走进屋,重新关了门上了床,从后面抱住怀玉,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呢喃着说道:“玉,还是你好,还是我们幸福。”怀玉脸上微微地笑了笑,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盖在了谢平的大手手背上,谢平的手反转过来,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两个人才安然睡去。
谢丽一直没睡下。之前受了妹妹谢婷婷的一通气,到现在还没有顺过来。给儿子收拾衣服腾出房间搬回到自己那间房,也是一直红着眼睛掉泪的。这些天,看到谢婷婷总是板着一张脸,谢丽在呕气。谢婷婷伤了人不自知,成天给小志买礼物,看到谢丽也是笑嘻嘻的一张脸,“姐,姐”甜蜜蜜地叫。谢丽无法和小妹计较,可是她尖牙利齿下说出的话,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那些往事,就像一块块无法消释的积食,停在她的胃里,许多天过去,却更加难受。
男人张大伟在外面叫她的名字她当然听到了。她是故意赌气不去开门的。男人喷着酒气进门了,摇头晃脑的。谢丽背对他坐着,也不去理他。张大伟走进来,虽然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可是也还是看到谢丽坐在那里,他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说道:“谢丽你在家啊,我叫你你也不出来给我开门,谢平给我开的门,脸拉得那个长哦,我好歹是他姐夫,他拉长脸给谁看呢,没家教的东西!”
谢丽不吭声,对于张大伟内心又充满了鄙薄和看不起。这种情绪伴随了她有好几年了,就好像陈疴固疾,总是定期发作。她想着前些日子她那血亲的妹妹能够当着全家的人奚落她看不起她,全都是张大伟的错,是张大伟没本事,赚不到大钱,找不到好工作,买不起房子,别说买房,就是租房子的钱也不宽裕,但凡一个月多出来两三千块钱,她谢丽也不会长期住在娘家。没事谁愿意住在娘家,谁不想住大房子,谁不想听别人的好话,谁不想被人羡慕,让父母安心,逢年过节的有面子的回来给老人提了大袋小袋的礼品,妹妹那猪脑子,好像她住在娘家多乐乎似的。
谁没年轻过,谁年轻的时候就懂事看得到未来?难道当年不现实不功利的追求爱情,到了后来,反倒是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