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便过去了半个多月,陪都应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在狱中等死的宁王突然暴毙,浑身毫无伤痕,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竟然凝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还打算带着俘虏回北京炫耀的正德大怒,勒令东厂、锦衣卫、南京刑部与应天府尽快破案,四个部门折腾了几天依然毫无头绪,正德将几个部门的头头都叫到面前臭骂了一通,南京刑部尚书硬着头皮禀告道:陛下,宁王年事已高,身体老朽,臣等以为他是寿元已尽,自然死亡
放屁!正德将一块上好的贡品端砚推得摔到地上变成了两半,大怒道:他前些日子还神气抖擞地跟朕对骂,怎可能才过几日便寿元尽了?你们是怎么查案的!可曾认真检查过他的尸体?
江彬收了好处,上前笑嘻嘻地说道:陛下,眼下乃盛暑季节,宁王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在牢里哪受得了,想是酷热难捱,喝了不干净的冷水,骤然中风死了,宁王虽然叛逆,但他毕竟也是个龙种,谁敢开膛破肚检查死因呀,光看表面又看不出什么,陛下,宁王正是死得其所,陛下请息怒。
正德瞥了他一眼,怒火稍敛,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说道:都是一般没用的饭桶,应天府呢?你们难道也破不了案?那个扬州来的小捕快不是号称神捕破案如神的吗?
应天知府马文涛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江彬心中一跳,忙遮掩道:陛下,儿臣见那江西叛乱刚平,拖延的案子颇多,已将那小捕快升调至江西南昌府任推官,此刻他公务缠身实在无法脱身啊。
正德气息难平地喘了几下,突然怒道:都给我滚,全滚出去!
江彬等如得大赦般退了出去,江彬逮着马文涛叮嘱了一阵这才放心离去,又带着人马强闯富户官宅勒索银子去了。
这个案子过了几天依然有丝毫进展,正德突然接到东厂密报,说有人在山东密谋作乱,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又密报十二团营大都督江彬与宁王有染,收受贿赂无数,怀疑宁王之死乃杀人灭口,看到第一份密报正德还只是淡淡冷笑,他当政以来造反的人还少了吗?根本不足虑啊,但是第二份密报却让他脸色一变。
当时江彬在南京城飞扬跋扈,罚成国公朱辅长跪军门,驱役官民如同走狗,假皇帝之名强闯民宅,勒索银两,见到美丽的妇人小姐便大肆淫辱,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更有许多传闻,说皇帝的行宫中出现很多诡异的事,比如说有人在武宗寝室中见到一个飞在半空中的人头,还能口出人语:还我身来云云,只闹得人心惶惶。
大学士梁储跪伏行宫外,捧着奏章,带哭带号好几个时辰,正德帝这才派太监出来把奏章取去,他一直跪到正德宣谕还京,梁储这才起来,但是武宗依然拖了好些天,直到听说京城似有异变,他这才起驾北归。
一路上江彬与钱宁互相攻讦,都说对方收了宁王的贿赂有不臣之心,正德听得将信将疑,龙舟来到瓜洲,正德幸故大学士杨一清私第,饮酒赋诗,记起年幼时杨一清为太子太傅时谆谆教导的情景,又记得杨一清曾经向张永献计诛杀逆臣刘瑾,想起现在身边没一个能完全信任的人,他不禁屏退左右,向老师请教如何辨别忠奸。
杨一清微笑道:陛下,忠奸之辩自古有之,所谓忠奸,不过是每个人心中对别人的看法而已,大奸若忠,大忠若奸,臣子们互相攻讦,又岂能撼动陛下心中的忠奸之念?以臣而言,替皇上着想,替大明着想得多的就是忠臣,整日鼓动陛下四处游治不理政务的便是奸臣,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天下臣民为陛下尽忠,陛下也应当对天下臣民尽责,谁忠谁奸一目了然,老臣就是这么理解的,陛下明白了么?
若在刘瑾伏诛前听到这段话,正德必然大怒,然而现在的正德已经过了三十岁,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听了老师语重心长的劝告,他心中倒是没有怒意,琢磨着杨一清的话,他缓缓点了点头。
杨一清又婉谏他应该尽快回京,正德于是只在杨宅住了一日,然后再次来到了扬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