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宝玉刚出了潇湘馆,没走多远,便看见迎面走了两个人来。待那两人走近,才发现原来是探春与惜春。
两人见了他神情都是一阵不自然,宝玉也未发觉,只问道:“两位妹妹这是往哪里去呢?”
探春笑道:“我们是想去瞧瞧林姐姐。二哥哥是刚从她屋里出来的吧?林姐姐可在呢?”
宝玉点点头道:“她正在吃饭。”
“唔,”惜春凝眉道:“既如此,我们稍候再去吧!”
探春不解:“都已来了这儿,何不进去?”
惜春笑道:“你怎地糊涂了?她如今是长公主,身份地位都跟先前不一样了。咱们既知道她在吃饭,还贸然前去,被人知道了,岂不说我们不懂规矩了?”
宝玉听了,心中不禁发苦。单是她在吃饭你们便不敢去打扰,那我方才还跟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岂非是大逆不道?又自悔方才话说得重了,恐黛玉伤心,一时心内暗暗叹气。
又听探春道:“听说林姐姐留了个人在她那儿,二哥哥可知道究竟?”
宝玉一怔:“你是问慕容夫人?”
探春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林姐姐上午在老太太房里硬是逆着太太的意思留了个贫婆子在府里,听二哥哥这么说,只怕便是她了。”
宝玉听探春语气里尽是鄙薄之意,只觉十分刺耳,刚要辩驳,却听她又道:“林姐姐也真是,不知是哪里来的贫婆子,她好端端地留在府中作甚?还招得太太不喜。”
惜春亦点了点头道:“正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原是是非多。何苦还要揽事上身呢?”
宝玉心中早已认定钟氏是自己的母亲无疑,听见探惜这般说,不禁难受至极,冷笑道:“她这般原是好心,如何又招惹你们了?”
惜春笑道:“二哥哥这是怎么了?我们也并未曾说她和你什么。不过是说些为她好的话罢了,你怎地这么大火气?”
探春亦道:“我知道二哥哥向来护着她,怕我们欺负了去。可你也不想想,先前她有老太太护着,而今又是长公主的身份,大家都巴结还来不及,谁又敢让她受委屈呢?”
惜春笑道:“可不正是这话!”
宝玉叹了口气道:“你们可知道那慕容夫人的事?”
探春摇摇头道:“只听说不知哪里来的一个贫婆子,跑来老太太太太跟前说些疯癫话,还引得太太大怒。那些人如今愈发不做事了,这样的人如何还让跑到老太太跟前来了。”
若在平时,探春这般说原也没什么,像先前刘姥姥进园子里时,大家也曾拿她开个玩笑的,只宝玉这段日子经了这些事,又心中将钟氏当生母看待,如何能忍受探春那样说她?因此,脸色一沉道:“我劝妹妹从今往后还是先将事情弄清楚再说罢,省得净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探春听他这话,顿时一张脸羞得通红,怒道:“二哥哥这是何意?有话但请明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