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柳府的喧嚣不断,柳语夕凌晨才睡着,早上起床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想起昨日和那男人约定的时间,赶紧翻身起床,“月儿,什么时辰了?”
“小姐,现在卯时二刻。”月儿在外间答了一句。
柳语夕呼了口气,穿衣起床,还好不晚,否则后果她不敢设想。
柳语夕收拾完,发现沈若梅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等她了。两人吃完早饭,沈若梅便吩咐一个贴身丫鬟:“告诉老爷,我和小姐去城隍庙祈福了,酉时回来。”
出门时,月儿欲同车前往,柳阻止道:“你在家里帮我把房间收拾收拾,我和娘很快便回来。”
月儿虽觉得奇怪,但也不便多问,只应了一声就回去了。
马车里就只剩柳语夕和沈若梅两人,外面还一个驾车的马夫。
到达城隍庙的时候,柳语夕看了看天色,不过下午三点钟的样子,还有很多香客在庙外来来去去。柳语夕跳下马车左右张望,却没看到那男人的影子。柳语夕搀扶着沈若梅下车,两人一大一小朝城隍庙走,只是柳语夕不时张望。
这时,一个迟疑的声音唤了声“若儿”
牵着柳语夕的手一颤,脚也定在了原地。男人快步走到沈若梅面前,全然不顾她柳语夕的存在,双手一张抱住了沈若梅:“若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慎哥,你走吧,我已嫁作人妇。”沈若梅眼中盈满了泪,她却强忍住不让它流出来。
“我不在乎,只要你肯和我走。”
“我不可能和你走的,你还是赶紧找个好女人,忘了我吧。”沈若梅低垂着眼睑,声音发颤地说道。
男人似是不相信她会说这种话,定定地看着沈若梅,“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这时,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这一对男女,女的像是某个府里的贵夫人,而这男的却落魄得像个叫花子。
柳语夕环视了一圈,扯了扯两人的衣袖,“娘,叔叔,我们边走边说吧。”
沈若梅却不迈动脚步,“夕儿,我们回去。”
眼见路人停下观看的人越来越多,柳语夕再顾不得扮演小孩儿,几步小跑到男子身边:“叔叔,你先去后院等着,此时人多眼杂,在这里说一定解决不了问题。”
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依言走开了。
沈若梅拉着语夕往马车边走。
柳语夕顺从地走在一边,待走到马车边,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柳语夕才拉住沈若梅,“娘,你既然不喜欢爹爹,为什么不和叔叔离开呢?”
沈若梅转过头来惊异地看着柳语夕,“你听谁说的这些?”
柳语夕小脸上全是不符年龄的成熟睿智,“娘,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其实是叔叔,看叔叔的样子他也是非常爱您的。”
沈若梅叹了一口气,“当年是我亲眼所见啊。”她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亲眼所见几个字却被柳语夕听见了,她眼神一寒,亲眼所见啊,她何尝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自己最爱的背叛。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无法释怀的感情,她始终抱有的遗憾,所以她仍旧对沈若梅说道:“亲眼所见的事也未必是真的,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你问一问叔叔,也许你就清楚了,也解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烦忧。”
听到这话后,沈若梅迈出的脚慢慢地放回了原地,但却没有转身,她脸色有些苍白地摇了摇头:“既然回不去了,何必还相见?”
“娘说错了,虽然回不去了,但误会还是要解开。有时候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当你想弄清楚误会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声音里透出的沧桑让人无法相信这出自一个11岁小孩儿之口。可此时沈若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何况,看慎叔叔的样子,若是娘执意不说清楚,他当真是生无可恋了。”
听到“生无可恋”四字,沈若梅惨白的脸更白了几分,转身拉着柳语夕飞快跑了起来。
男人坐在大石上,看向急忙赶来的两人,脏污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若儿”
“慎哥”沈若梅朝前走了几步,男人便跑上来想抱抱她,沈若梅却退后了几步。男人并没有觉得尴尬,能这样看着她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他声音略带嘶哑地说:“当年我和你为了件小事争执后,生了两天气,便又忍不住跑去找你。可丫鬟说你下山了,我就跟着下了山,这些年来,大江南北都找遍了,终于在柳府找到了你。”男人述说得很简单,但看他满身满脸的脏污,这其中的艰辛肯定不简单,“你跟我走好吗?”最后一句声音明显小了好多。
沈若梅轻轻摇了摇头,拉起柳语夕的小手,对男人说:“你也看到了,我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我是不可能和你走的。我来,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件事,当年我亲眼在同欢阁看到你和一个*女欢好,也许我在你心中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若梅,“什么时候?”
“就是当年我下山没多久,就亲眼见你另寻新欢。”
“不可能,那时候我去了北方找你。”男人肯定地说道。
沈若梅也有些吃惊,“可是我亲眼见到的。”
男人一把捏住她双肩,“你难道不相信我?从小到大,除了你,我和哪个女人走近过?别人不了解我可以不相信我,你难道也不相信吗?”
柳语夕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男人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那么还有个可能就是沈若梅看错了,可她说她亲眼看到的,对一个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看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