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齐良早知道,历史书上写得明白着呢,他望两人一眼道:“现在我们该认真研究一下这座山了!”
鲁辉湘不解问:“研究山?”
齐良道:“我们被困这山中,不好好研究一下它,今后怎么生存下去?”
鲁辉湘想是有由,张景山马上道:“此山叫大劳山,是大凉山的一部分,峰峦叠嶂,林茂峰高,由七十多座山峰组成,方圆百里,最高山峰海拔有2000多米!”
齐良道:“面积倒是足够大,清军想要进山清剿我们没那么容易!”
鲁辉湘道:“看目前情形,清军好像无意进山清剿,只是想困死我们!”
齐良道:“这正是清军高明之处,也是我们的困难之处,如何生存下去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张景山不以为然:“清军只有四五万人,大劳山这么大他们怎么困死我们?”
齐良问:“如果清军把大劳山周边三十里范围内的村民百姓都迁走呢?”
张景山愕然,不自信道:“不会吧!就只为了我们这二千多人?”
鲁辉湘白一眼:“张参军!可知有世子在?”
张景山不敢再怀疑,如若能捉住周王世子,想想即便自己是清军主帅也会愿意付出此代价的,旋又一想,问:“难道清军不攻叙州府了?”
齐良道:“若是清军还是主攻叙州府,我们便有机会脱困,所以,景山必须尽快收集大劳山周边清军驻防情况,找出清军破绽让我们脱困出去!”
张景山颔首:“卑职遵命!”
齐良接着道:“但我们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从现在起成立后勤组,所有士兵携带的食物一律上交,每日实施定时定量的供给;收集山上的山果备后用;捕捉山上的野物作储备;食盐节省着用。”最后吩咐:“派出人与第07千人队联系,让他们在外围策应;通知叙州府胡国柱将军我部目前情况,让他想法救我们出困;如有可能,同时向昆明天朔府、衡州大元营及川西王屏藩通告情况。”
两日里,齐良部在大劳山中转悠,大劳山周边的村民百姓果然被迁移了,四周清军防备严密也没能探清楚清军的布防,齐良试着向东攻了一下,见清军人多又退回了山中。其实,齐良能选择的突围方向也只有北面与东面,因为南面有石柳河,西面的河更大,是泽江!
不能强行突围,只能寄希望于外围策应了,必须要有人冲出去报信。
张明洲,是天朔府飞豹组明卫最机灵的侍卫,专司侦探工作,他曾随齐良出使广州,在捕捉天地会骨干成员一役中立下大功,今日齐良特意把他叫来,殷切希冀:“明洲!这里我写了一封书信你藏好了,务必想办法交给胡国柱将军!”
张明洲郑重点头:“明白!”
齐良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你都清楚,信上也没写什么,如果遇到情况你便把书信毁掉吧,你口传也可以。为了证明你的身份,我这里有一块玉佩你拿着,胡国柱将军见了会明白的。”
张明洲点点头,旁边鲁辉湘提醒:“世子!若是清军在攻城,明洲兄弟进不了城怎么办?”
齐良道:“若是进不了城,明洲便直接南下向宁远府的苗仁宁佐领禀报。之后,再回昆明向天朔府禀告!”
天黑后,张明洲开始下山,走了一宿天麻麻亮时他出了大劳山,步行二十里,前方隐约传来马蹄声,他判断可能是清军的巡逻队,马上绕道而行。没多久,上了大路,碰到几个像是走江湖的人,便问:“老乡!你们这是去哪?”
有人回答:“我们是宁远人,本想回家,可南下的路被清军封了,只好又了退回来!”
了解到到处都有清军后,张明洲不再敢走大路,他绕着走一气猛跑到石柳河边正欲下河,一队人从远处过来,想躲已来不及,只好平静心情装着无事般正面迎上。这一队人并不是着清兵装,而是护院装束,张明洲猜测可能是协防清军的地方武装。幸好,张明洲会讲四川话,他谎称是刚从大劳山出来的猎人,这一番说辞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他的装扮也像一个猎人,手中还提着一支野兔呢。
这些人不信,一名像是头目的问:“你家住哪里?”
张明洲道:“我家住石柳河刘村,小的叫刘贵,家中只有一个老妈!”刘贵确有此人,是吴军高薪聘请的一个当地向导,在马家坪偷袭一役中已死。
“知道叙州府官军正与吴逆打仗吗?”
“知道!”
“知道还上山打猎?”小头目厉声问。
张明洲苦着脸:“打仗是打仗,可咱小老百姓得活啊!”
小头目道:“不知官军下令不准进大劳山吗?”
张明洲摇头装傻:“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已进山好几天了!”
小头目审视一眼,又道:“不仅不准进山,而且大劳山方圆三十里范围内都不准住人!”
张明洲无比惊讶状:“有这等事?”
小头目从背后抽出一张纸,展开给张明洲看,刚展开又马上收起,嘲讽:“给你看你也看不懂!”在他眼里一个猎户识什么字?
张明洲傻傻地笑,挠着头,样子装得真像。小头目又问:“可知为何不准进大劳山?”
张明洲又懵懂地摇头,小头目再问:“可知山上有吴逆军?”
张明洲这会兴奋道:“知道!知道!”
小头目诧异:“你知道山上有吴逆军?”
张明洲重重点头:“我在山上打猎时,曾看到过一支官队!”意识到错误,又马上改口:“哦,不对,是吴逆军!”
小头目亢奋:“后来怎样?现在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张明洲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遇到吴军的过程,这当然是瞎掰的,但为了证明自己,他真实地讲了吴军的样子,不过吴军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当然不会说了。
这下麻烦了,这些人正缺山里的情况,小头目一声命令:“把这小哥带回去!”他准备带回交给上面再详细盘问。
张明洲好生后悔,自以为聪明地把情况说得太详细,现在弄巧成拙了,看情形这些人可能还会要他带路上山呢!如此不仅不能完成任务,可能连命都会搭上,张明洲苦思着该怎样办?
张明洲被带到一个空置的小村落,村民们早被强制迁移了,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再来问话,张明洲开始装糊涂,尽说一些模棱两可让人拿不准的话,还继续装傻,这位师爷好像有事,见问不出什么名堂,让兵丁把张明洲暂时押下先看管起来。
下午,所有的人都在跑动,全在一块坪上集合,一会儿后,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张明洲不知发生了什么,郁闷着:“你们走也要把我给放了啊!怎能把我给忘了呢?这样没吃没喝的,又出不去,叫我怎么活啊?”他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
到天黑那队人也没有回来,看来真把张明洲给忘了,这村落只是那队地方巡逻兵的临时落脚点。
第二天中午,三餐未进食的张明洲终于在窗户上搞出一个小洞来,爬出关押的小屋后,他体力透支,顶着暴晒的阳光,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他不敢多停留片刻,捂着空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山上找了点野果子吃后,半夜里他泅渡过了石柳河,一路辗转,两天后他到了叙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