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夭打算得极好,她两次在顾袭清面前伪装,这次再混入人群被怀疑的几率大大增加;玄朔真人又在场相助,她要是暴露压根没有逃跑的机会。
蒋澍的意外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将计就计让他“杀了”时夭,不就没人会怀疑这其中还混入他人了?
那抹血色是她故意留下的。
哪怕是顾袭清对这群被救出来的人存疑,也得顾忌着真正凡人的存在,不能直接出手。
这点拖延而来的时间,就供他发现蒋澍的所做所为了。
顾袭清几次事情都表现得那般缜密细致,总不至于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注意不到;且他还断言这林中没有别的妖物精怪,这点血迹自然是跟人打的了。
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地聚在这里,除了时夭。
会推测出发生了什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此次多亏了顾道友撑住阵眼,否则这血祭阵也没这么快解开。”玄朔真人显然对顾袭清很满意,几乎是赞不绝口。
玄朔真人到来时,顾袭清方才救了人,虽身上有伤而难以为继却还尝试着要阻止血祭阵,是个心地纯善的好苗子。
“真人谬赞,某不过是做了该做的。”
顾袭清还了一礼,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扫过。
修士间的客套场面总是显得无聊乏味又冗长,时夭盘算着顾袭清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蒋澍背后的血迹,亦或是直接把这群人送走了她好溜回去拿捆灵索。
正想着,蒋澍就走上前来。
“是啊,顾道友真是侠肝义胆!我等还未谢过顾道友,这般舍己为人,我等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蒋澍心中也是慌了,惧怕顾袭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事情真相,便慌不择路地抢先来说这些话。
顾袭清淡淡地看了蒋澍一眼。
蒋澍又道:“先前在阵中,让顾道友不慎中招,原是我的过错。我向顾道友赔礼道歉,望道友能够原谅我这一次。”
说着,他假模假样地深揖致歉。
这招先发制人倒还不错,就是要赌顾袭清的脾性是否足够好,能不能将此事轻轻放了。
时夭猜,应当是可以的,顾袭清对其他人就是这么的宽容。
“言重了。”
果然,顾袭清没有在明面上计较这件事,轻描淡写地便算是带过了。
蒋澍松了口气。
他转身时反而又被叫住。
“蒋道友,你背后蹭上了血迹。”
顾袭清本是随口一提的态度,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蹙,后半句话稍缓了些,字句清晰地问道,“你同什么人打斗了么?”
蒋澍脸色煞白:“血迹?”
顾袭清见他态度奇怪,顾不得许多,走近两步看清了,神色不辨喜怒:“所幸这血迹下并无伤痕,更像是……不慎沾染上的。蒋道友,可是遇到了谁?”
他第二次追问,蒋澍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
玄朔真人看这氛围有些奇怪,却也见多了世事,知晓大概不是等闲小事,便静伫一旁作壁上观。
其余弟子也都不明所以,没有冒然开口。
蒋澍心下慌乱,胡编乱造道:“许是在林间不慎蹭到了什么妖物留下的血迹。”
“这血中没有妖气,蹭到的血迹也不该是这样。”
顾袭清静静地道。
蒋澍骤然往旁侧退开几步:“那、那我就不知道是为何了!又许是先前不小心沾上的,有什么要紧!”
“这血迹很新鲜,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顾袭清的态度称不上咄咄逼人,却无端给人以沉静的压迫感,“你对江雪晴动手了?”
他竟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
还不是说蒋澍与江雪晴交了手,而是前者对后者动手。
蒋澍慌乱惧怕更甚,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就完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江姑娘可是和你一同走失的,如今人不见了你怎么反而来问我?顾袭清,我敬你为人,你却空口白话地来污蔑我,是何居心?!”
顾袭清目光沉沉,语气却愈发平稳冷静:“你说的敬我,便是在阵中推我出去?”
蒋澍没防备顾袭清突然将这事抖落出来,几乎要跳起来大声反驳:“顾袭清,这样的话可不能瞎说!我何时推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