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一听杨秀清的口气有些不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马上解释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的意思是天京兵马长久没有出队,钱粮来源颇窘,可差精兵强将提兵北上皖鄂打开局面。如今江北清妖兵马囤积,虽然小弟数日前破了江北大营,但难保清妖不会卷土重来。历来南兵抗北兵不可只守长江,而要守淮,咱们天国要是能趁眼下江北大营新破,出队占据江淮,对守卫天京大大有利,对将来咱们北伐也大大有利。”
说到这里,杨秀清的面色还是没变,自顾自的又斟了杯酒喝了,萧云贵心中一动,上前低声道:“北殿、翼殿不是常请言要出队吗?兄长何不顺水推舟让他们北上和清妖重兵较量?东殿兵坐镇南京,待开春后兄长可让东殿兵和小弟的兵马一道入赣省,如此咱们就可打开局面了。”
听到这里杨秀清神色才略略一缓,笑了笑道:“你这话才有几分道理,咱们中军自然是要坐镇南京的,赣省为天京腹心,该咱们自己的兵马去取。皖鄂嘛就让北殿、翼殿去取嘛,你西殿都打下了苏南,怎么着也该给北翼让点地方出来不是么?”
萧云贵暗叫好险,自己果然猜对了杨秀清的心思,江北清兵众多难打,又有长江阻隔,虽然有水师接应,但转运也难,是以杨秀清不大愿意自己的心腹兵马出队北面,他更想下江西。
杨秀清手指扣着软塌的扶手。自言自语的道:“只是咱们当初定下的策略是先定南九省再行北伐,北翼只怕不会那么傻。”
萧云贵笑着说道:“兄长宽心。定策是定策,形势有变也可加以修改,天京的确需要北面江淮之地来屏障,皖鄂也不算穷困,无非是难打一些。要是北翼北上有顾虑,我西殿可派兵北上打苏中策应他们,如此北殿打皖南,翼殿打鄂省。西殿打苏中,三路兵马齐出,清妖措手不及之下必定会阵脚大乱。况且江北妖兵精锐大多都在苏中扬州等地,由我西殿啃这块硬骨头,北翼也无话可说了吧。”
杨秀清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这个方略才算是上上之策,只是你西殿要打苏中,是否太勉强了?何人提兵?”
萧云贵陪笑道:“小弟知道兄长速来不喜镇江罗大纲。这人天地会出身,江湖习气重,派他出队苏中正合适。”
杨秀清嗯了一声喜道:“朝贵啊,你总算明白为兄的苦心了,说起这朝政来,总要有人拿主意不是?像那些总是这不对、那不行的人。咱们该打发走的打发走,朝政还是要一个人说了算才行,否则便会乱了章程,什么事都做不了。就按你说的,北殿打皖南。翼殿打鄂省,罗大纲打苏中。不过呢也都算是天朝的老兄弟。只要他们打得好,咱们也不会吝啬那些赏赐。但要是打不好,也别怪天朝法度严苛,你说是这个理吗?”
萧云贵吓得汗流浃背,回想起来,要是自己出长沙之后打过一个败仗,就休想讨得了好去。特别是东进金陵,要是西殿吃了败仗回来,说不定自己的兵权都会被剥夺,好在西殿一直都是在大胜仗,没给天京这个藉口罢了。当下萧云贵连忙附和道:“是、是,兄长所言极是,出队打仗自然是要打得好才对得起兄长,要是打不好对天朝也不好交待啊。”
杨秀清起身拍了拍萧云贵的肩头笑道:“你放心,西殿一直打胜仗,旁人说不了什么,这次打苏中就不同了,罗大纲领兵,要是有个什么败仗,你正好可以好好治治他那副江湖习气。”
萧云贵连忙点头道:“小弟明白。”杨秀清一直不待见罗大纲,要是罗大纲打了败仗当然不会放过他,萧云贵虽然口中和杨秀清虚以委蛇,但脑中却在盘算着怎么让罗大纲打苏中得胜,这样杨秀清也就不能找他的麻烦了。
杨秀清负手踱了两步又道:“开春之后,为兄会派杨辅清兵出赣省,江忠源这个妖头盘踞南昌,你可派林凤祥、李开芳领兵策应一下,务必要取下南昌,江妖头乃是咱们的大仇人,定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萧云贵应了一声,杨秀清又道:“福建那边你自己斟酌着办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西夷那些人怎么说?听闻在上海你和他们做了许多买卖?”
和洋人做生意、修铁路这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萧云贵也没打算瞒着,只是说法要变一变,当下躬身答道:“是有这些事,洋兄弟的火器犀利,小弟采购了许多火器同清妖打仗,颇为好使。西夷诸国都敬仰我国风仪,本想派使者觐见,但西夷诸国都乃不知礼数的蛮夷,见面不知下跪,小弟怕冲撞了兄长,是以压了下来。况且西夷这些人多是贪得无厌的商贾,何德何能可直达兄长、天王的天听?所以小弟在上海设了个府衙,专办夷务,也不用西夷来天京啰噪。”
杨秀清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事还是你想得周全,那些西夷洋兄弟虽说也是信仰天父上帝的,可始终久居蛮夷之地,未曾得沐我上国文化教义,粗鄙也在所难免,还是不见为好,只消他们能有助我杀妖之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