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笑凝眉,莲步轻移,雪仪默默思忖:盛会已毕,婚礼落幕,倾龙刀也有归属,是时候离开了。
“雪仪。”
一声清越的叫唤,寻音回眸,青袍玉扇,潇洒倜傥,是江南俊,雪仪便嫣然一笑,“江公子。”
江南俊徐步走近,温柔而专注的凝视,仙荷般的仪容,青莲般的风姿,那娇颜上绽放的倩笑,可谓莺惭燕妒,思绪不禁浮起那句“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不着面纱的你实在太美!”
雪仪别过头,移过视线,杏目看向回廊一旁碧绿的湖水,“江公子谬赞了。”
“明日我便带着云儿回帝都了。”
“云儿是该回帝都了,有公子护送,雪仪也安心了。”
“那仙子呢?”
“我明日也要走了。”
江南俊凤眸迫切凝望,急问道:“仙子意欲前往何处?可否再见?”
“我向来随心所欲,想到哪儿便是哪儿。”
“那不如也随我们一起去帝都走走。”
雪仪落睫垂目,云淡风轻的神色透出不以为意,道:“不必了,公子在外耽搁已久,想必王府定有许多政事处理,雪仪不敢打搅。”
“不会,南俊本是闲人,若是雪仪肯来,必定倾力相陪。”俊容极为恳切。
雪仪摆了摆头,半是淡漠,半是冷寂,若有所思:“东方公子,我是江湖人!”
一句话就把两人之间划上了一道界限,一个是王侯贵族,一个是江湖女子,似是相配,其实很远,身份总是可以很轻易便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一个‘东方公子’,江南俊便无所适从,这是她刻意的距离,明亮的凤目依旧坚定,“我说过,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江南俊,彼此并无分别。”
雪仪隐约感觉到了江南俊心中的暗暗情愫,美眸流视湖面,婉拒道:“你我萍水相逢,还好只是来去匆匆,就像这水面,纵然波光粼粼,圈圈涟漪,但终会有平静的时刻。”
“春风拂过湖面,这层层涟漪定会丝丝平静,但是人的心不同,一旦有了波澜,便是这一生也难以平静,那个涟漪的痕迹只怕会越来越深。”俊容凝视湖面,神伤浅溢,心殇倾泻。
雪仪眼动流眸,歉疚之感袭来,不忍多言纠集,遂转而言道:“你我已是朋友,他日或许还会再见,我先去向庄主辞行了。”
雪仪欠身一礼便移步走远了,江南俊怔怔的看着她娉婷的背影,低低言道:“我可以等,才开始而已。”
诚然,才开始,相逢相识亦不长,只是,这到底是幸福的开始?亦或是心碎的开始?
雪仪向列峰辞行,列峰盛情挽留,经过那赠刀一事,列峰仿佛把雪仪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告诉她若日后有事便可求助烈焰山庄,把山庄当做自己的家,雪仪很是感动。
“姐姐,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去帝都吗?”
雪仪房内,云儿挽着雪仪手臂,极为不舍的哀求道。
“嗯,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日后姐姐或许会去帝都看你。”雪仪安抚道。
云儿既是焦急又是不舍,便赌气的嘟着嘴:“日后?或许?我不信,姐姐不去,我也不回去了,我要跟着姐姐。”
雪仪抚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云儿,不可以再孩子气了,你在西重山上习武四年了,你的父王和母亲想必在帝都很是挂念你,云儿,慈乌反哺,彩衣娱亲,你懂吗?”
云儿不语,双眼的雾气在慢慢聚焦,渐渐凝成眼泪。
“云儿,姐姐素来不喜政治权术,因为……”盈盈秋水泛起浅纹涟漪,阴郁黯淡地垂下长睫,沉淀的伤痛缓缓浮起,压抑已久的痛楚埋在心底,似有千言却无法倾诉,似有伤痕却无语道出。
深深抑下往昔心伤,淡定的舒开蝶翼眼帘,沉吟道:“总之,姐姐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善良、正直。”
“姐姐,云儿记住了,你一定要来帝都找我。”
“会的。”
“云儿最最喜欢的便是姐姐,姐姐可不能骗我。”清秀的脸孔上是迫切的恳求。
雪仪点头,忽而牵唇一弯,扬声道:“进来吧!在外面站得够久了。”
秋夜早已立在门外,以雪仪的功力,三十丈以内有人靠近便能敏锐的察觉到,秋夜自是不觉意外,倒是云儿有些吃惊。
秋夜开门而入,恭敬垂首,跪地行礼道:“秋夜拜见小姐。”
“起来吧,以后不必这么行礼了。”
秋夜诚恳言道:“小姐,秋夜及风影门希望日后都追随于小姐身旁,为小姐效犬马之劳,保护小姐的安全。”
“不行。”雪仪还未开口,云儿便喝声而出。
雪仪黛眉轻扬,淡漠一笑,不甚在意,道:“秋夜,你的诚意我心领了,追随嘛,就不必了。”
秋夜再次跪地,恭敬拱手,眸光刚劲坚决,恳切言道:“请小姐成全!”
雪仪凝眉蹙起:“怎么又跪下了,刚刚才说的,太没觉悟了!”
“小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今后就让秋夜保护小姐吧!”
云儿斜瞥一眼,愤愤不满,又定睛说道:“这么说吧!就算是你孤陋寡闻,没听过江湖上说凤天九剑和幻影神术,你也和姐姐交过手了,姐姐的剑法你也略有体会了,难道会需要你的保护?”
“秋夜惭愧,自知武艺与小姐是天壤之差云泥之别,那秋夜甘愿伺候小姐。”秋夜仍不放弃。
“云儿不可无礼。”雪仪睨了一眼云儿,又言道:“秋夜,我向来独来独往,一个人走南闯北自在惯了,若是你真想帮我,便好好打理风影门,以后说不定我会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