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中.陈宇峰怔怔地望着灯火阑珊的街头,心中五味杂陈。冯小敏的一番话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他果真冤枉了她,她一直记挂着他,而他却一味地将人家往最下作的方向想,是怎样的蠢货才能做出这样的混账事?陈宇峰一会儿欢欣鼓舞,一会儿羞愧难当,忽喜忽悲,失魂落魄。过路的行人都以为他是疯子,躲得远远的,他也浑不在意。
陈宇峰并没有往医院赶。他径自穿过了公园路,走向了公园后的商业区。冯小敏报给他的地址不是别处,正是他和母亲的家。他曾经发誓再也不会回到那里,留在那里的不仅是贫穷和耻辱的回忆,更有抹不去的伤痛。警察们在那里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母子,要致他于死地,对那个地方他唯恐避之不及,而冯小敏的落脚处却偏偏就在那里。
陈宇峰心潮澎湃,冯小敏在提到自己时的真情流露让他唏嘘不已,但是更多的疑问却没有办法解释。既然冯小敏还爱着自己,那她当初为何对自己不理不睬,既不与他联系,也迟迟不肯现身?如今重逢,陈宇峰无论如何必须问个清楚。他已经开始后悔放冯小敏独自离开,如果冯小敏突然间不辞而别,他又能上哪儿找她去呢?
陈宇峰暗骂自己思虑不周,行事愚蠢。他家距此路途遥远,一路走去怕是要到后半夜,可惜身无分文,又不能打车,正自愁闷,忽见路边的一家超市旁,有人停下了一辆摩托车。车主只当自己买包香烟,掉头便回,也没上锁。岂料他刚入超市,身后马达作响,自己的摩托车已被人跨骑开走。急得那人烟也不买了,撒腿追出老远,最后站在路边,气喘吁吁地咒骂不迭。
陈宇峰坐在摩托车上,心中暗自惭愧。他素来不喜偷鸡摸狗,上次daoqie银行,只当自己做梦,在梦中偶尔放纵一把倒也无伤大雅,而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的巧取豪夺了。陈宇峰转念又想,这次情急,下不为例,谁一辈子都能清清白白的,也不过是没到时候罢了。
夜幕下的城市歌舞升平,一片盛世景象。大街有大街的繁华,小街有小街的热闹。陈宇峰在繁华热闹中支身独往,城市仿佛被抛到了身后,眼前又出现了那栋小楼。
筒子楼越发穷酸寒碜,破烂不堪。楼前的街道新铺了水泥,掩盖了之前所遭受到的破坏。整栋楼只亮着有数的几盏灯,余下的一片漆黑。想来老街坊目睹了那场变故,觉得这地方不再安全,所以陆陆续续地搬离了这里。
母亲家还亮着灯。陈宇峰将摩托车停到了路边,本打算就此上楼,又想到自己虽与冯小敏重逢,奈何冯小敏已认不出他来,如此冒昧行事,冯小敏又将作何感想?倒不如静一静心,想个万全的良方才好。
陈宇峰站在对街的屋檐下,望着那扇窗户冥思苦想。夜风微拂,夜凉如水。这时,小街上又驰来了一辆房车。陈宇峰不由得往后倒退,背贴着墙壁,将周身都隐入黑暗之中。
那房车开了门,下来几个男子,一个个牛高马大,雄健壮硕。陈宇峰不记得在附近见过他们,深更半夜的,他们来这儿做什么?正自费解,只见那几个男子已身手矫健地钻入了筒子楼里。不一会儿,筒子楼里传来一声巨响,谁家的门被人用力撞开,一个女人惊慌失措地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跟着那声音就像被谁拦腰截断了似的,有人重重地倒到了地上。
陈宇峰暗道:“不好!”一个箭步从屋檐下抢出,冲向楼道。
几个男子正从楼道下来,见有人拦路,也不搭话,暗中忽然射出枪火,七八颗子弹迎面而来。男子的枪械安了消音器,黑暗中看不真切,眼见流火齐射,陈宇峰大惊之下,一个后跃,堪堪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