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传下,三军沸腾。
三万多苦待已久的健儿,不用做任何动员,第一时间就抖擞精神,自觉的执刃列阵,个个眼中都涌动着狂热的战意。
围壁的数道木门吱呀呀的被推开,三万士卒如潮水般涌入内围,迅速的结成了绵延数百丈的攻击阵型,森森的刀戟几欲将苍穹映寒,一面面旗帜如怒涛一般翻滚。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颜军家的这般举动,城头上的守军皆看的是清清楚楚。
当那九百袁军,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城下,陡然间涌现了茫茫无尽的敌军时,所有的袁军都吓傻了眼。
城头守将孟岱,更是赫得脸色大变,眼看着城外数不清的敌人,他才恍然惊悟,他们原来是中了颜良的声东击西之计,西城处那声势浩大的狂轰烂炸,都只不过是佯攻而已,敌军真正的进攻方面,竟然是兵力已被抽走大半的东城。
放眼一扫,敌军数量近有三万之多,单凭手下这九百士卒,如何能抵挡这几十倍敌人的进攻。
孟岱大惊之下,急叫道:“快去报知荀大人,我们中计了,快叫他派援兵前来——”
命令方下,城外颜军真中,雄浑的战鼓声已然敲响。
军阵如有浪开,围壁之外,一辆辆高有数丈的庞然大物,缓缓的被推入了阵前。
一瞬间,孟岱的脸色刷得煞白,惊得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庞然大物,正是攻城利器“对楼”。
这种巨型攻城武器,高度几与城墙齐平,共分向下三层,最下层的士卒负责推车前进,中间一层则布有弓弩手,借着楼壁的掩护,可近距离向城头发射弓弩,压制城头的火力。
而这对楼的最上层,则可装载四十名全副武装的步卒,一旦对楼与城墙贴近,他们便借着放下的踏板,轻而易举的登上城墙。
这对楼,更是号称攻城战中最强大的武器。
此物虽然攻击力强大,但因太过巨大,却是制造不易,更不易运输,每每只能在临战之前,才能就地取材来制造,攻完一城便再无用处。
而颜良围而不攻这几日,正是借着这空闲的时间,发大军日夜赶造了二十余辆,正是为了今日一战之用。
孟岱一瞧见敌军“祭出”对楼这大杀器时,顿时就慌了神,对付此等攻城利器,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眼下他只九百余人,如何能同时抵挡二十辆对楼的齐攻。
只是,他惊怖之时,为时已晚,策马阵前的黄忠,已是长刀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号角声吹响,当先三千人的填壕队轰然出动。
数百盾手高举着一人多高的大盾顶在前边,掩护着身后同伴推着用以填壕的蛤蟆车,在往后则是五百多弓弩手,以箭矢来压制城头敌军。
孟岱不及多想,一面派人往西城求援,一面喝令着城头剩余的守军不得慌张,即刻放箭阻挡敌军。
只是,仅仅两百余弓弩手,又如何能阻挡得住颜军前进的脚步。
多不多时,仅仅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后,颜军填壕队就冲到了护城壕前,将一辆辆的蛤蟆车推入壕内。
宽达两丈的护城壕前,很快就被填出了数十条土路。
通往城墙的道路已然打开,黄忠长刀一扬,大叫一声:“陷城队,进攻——”
第二通战鼓声如雷响起,二十余辆对楼,如同那远古的巨兽一般,带着吱呀呀的辆轮辗动声,向着城墙缓缓的前进。
与此同时,普通攻城队也轰然开动,万余手持刀盾的步卒,扛着四十余架钩梯与云梯,呼喊着冲向敌城。
而填壕队的弓弩手,则在盾手的掩护下,列阵于城墙之前,继续又箭射来压制城头袁军。
城头的袁军愈加的慌张,面对着数量上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区区九百人的人们,顾此而失彼,穷于应付,而且还要面对城下密集如雨的箭矢攻击。
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普通攻城队已冲至城下,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中,一架架的长梯纷纷被竖起,上万的颜军开始奋不顾身的攀梯登城。
孟岱只能指挥着士卒,用叉竿来撑翻颜军的云梯,用罗石与檑木来击杀攀城的敌卒,拼尽全力来抵挡敌军的强攻。
孟岱也算是袁谭麾下宿将,颇有些能耐,仅凭着九百余人的力量,他竟生生的扼制了颜军攻势,万余人的云梯队,竟半天没有一人能登上敌城。
但就在这时,二十余庞然对楼,已经开过了护城壕,当先的一辆挟着巍巍之势,轰然撞上了墙城。
靠城的那一瞬间,整个城墙似乎都微微一颤,紧接着,那巨大的踏板翻落,竟将女墙边几名试图阻挡的敌人,生生的砸成了粉碎。
踏板一落,顶层早已磨刀豁豁的四十余名颜军勇士,如出笼的野兽一般,怒吼着涌上了城头。
那一名壮如蛮牛般的虎熊旗手,将那一面猎猎飞舞的“颜”字大旗,奋然的插在了许都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