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下头来，凑近她耳畔，“你身上有一种香，一直惑着我的神，让我舍不得离开你。这不怪我，真的不是我的错……”
又来了……玉真有点抓狂了：她哪里有什么香呢？修道之人根本就不允许妆扮，所以她从来没有用过任何的胭脂水粉。唯一有可能带有香气的是——每日在青城山上，早课晚课都要敬香供水，年深日久，或许身子上也带了香气？
玉真心下这样一想便也开解，对重莲的态度不觉又放柔了几分，“那你好好跟我说，你家到底住在哪里。还有你的名字，是不是也是说来骗我的？”
重莲笑，仿佛千瓣清莲绽放在混沌人间，“我家住在东方，大致在‘河南道’地界里。而我的名字呢——玉真，我喜欢你叫我‘重莲’……”
玉真跺脚，“果然连名字也是假的！快说，你叫什么名字？不然，我真的不允你再继续与我同行了！”
他便好脾气地笑了，“玉真，你叫我阿九吧。”
“阿九？”玉真好奇，“那你是在家行九么？”
他笑，一口好看的牙齿在阳光里像是耀眼的珍珠，“没错。”当然这个“九”还有另外的原因，不过他却不能再对她说了。
不知道有没有机缘，或者未来有了机缘再对她讲也不算迟吧。
玉真轻轻用牙齿咬啮着“阿九”这个名字，只觉欣喜，只觉熟悉，只觉喜欢。她便展颜一笑，“阿九，既然你家住在河南道地界里，那你又是怎么回到蜀地，而且怎么会被那女妖给捉住？而且，你又干嘛要跟我同行呢？我是要去长安，并不是奔河南道去啊。”
他笑，“我的祖籍在那边，可是我在长安中也有宅邸啊，所以跟你去长安也等于是回家呢。”他微笑，刻意略去玉真问他去蜀地的问题，以及为什么会被林中女妖所擒。
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他还能继续跟着她，那么这些事情便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两人之间的大疙瘩算是解开了，玉真面上也渐渐拢起了羞涩。
此时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说出的话才点点落进她的耳鼓：
“啧，现在修坤道的可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皇家公主们守了寡却不甘寂寞，便入道观为女冠，实际上是公开交游各方名士；如今眼前这个女官竟然公然在街市上跟个俊俏的后生打情骂俏，真是世风日下啊！”
“可不！现在好些人都说，这些个女道士根本就不是真正修道的，简直跟穿着道袍的倡优一般！”
玉真大窘，忍不住旋身望去，“你们——”
重莲却一笑，扯着她的袖子就走，“玉真，别与他们计较。当街跟他们辩驳，吃亏的总是你。”
玉真虽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他说的有理，便也就随了他向前走去。
长街流风，吹动重莲纯白的衣袂。他忽地回眸望向刚刚诽议那两个人，一双凤目在阳光下闪烁着狡黠的流光——那两人正走着，忽然一个扑通就摔了个狗啃屎，而另一个愣是被街边一头拴在树上吃草的驴给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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