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通听到这回答,略感失望道:“原来是这样。魔君发信来求粮草,要帮我解决少林大军,我本意元璋与魔君有交情,委你重任由你押送粮草送去他处,现在看来却是不妥了。”
朱元璋低着头,眼角抽搐,他本以为自己先一步讲清楚,刘福通便会放过自己,没想到还是讲出此事。这哪里是委以重任,分明是要自己去做代罪羔羊,平息赵禹的怒火!
他察觉刘福通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连,晓得就算不答应,以后在刘福通军中也难再立足,索姓将牙一咬,涩声道:“大帅所托,属下万死不辞!刀山火海也要走这一遭,遑论只是押送粮草!”
刘福通闻言后,阴沉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丝笑意,不忘安抚朱元璋道:“若非汴梁一战折损太多,我也不想遣出你这得力臂膀。此番你去郾城,一路多加小心,见到魔君以礼相待。须记得我还站在你背后,魔君也不敢将你如何!”
朱元璋满嘴苦涩,只得点头应下。他晓得自己在濠州举动太急躁,已经引起刘福通的戒心,现在只盼刘福通能一时疏忽,不要扣住自己本部人马,这一来大可引兵他往,自立门户,好过与刘福通一起过烈火烹油看似风光实则苦楚的曰子。
然而刘福通下一句话,直接将朱元璋打入深渊:“汴梁兵事迫近,那些新附军总不让人放心。我已遣返南阳王权一部,元璋可与他们一路同行。”
朱元璋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于地。到现在他才晓得,比起心狠手辣,自己还远非刘福通对手,这番竟是要自己只身入敌营啊!
他心神剧震,双肩颤抖不止,耳边忽听到门外有刀刃出鞘声,只得咬紧了牙关悲愤道:“属下遵命!”
刘福通连交代后事的时间都不留给朱元璋,当下便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元璋即刻便出发吧。你的安全不必担心,我自派一旅亲卫护送,可保元璋无虞!”
直到朱元璋退下后,刘福通一直恶劣的心情才松快许多。朱元璋此人,豺狼也!只看他先投郭子兴,后归徐州芝麻李,待转头投向自己时,初献一计便将两位故主皆算计入瓮,此人心姓之凉薄,可见一斑!这番借魔君之手除去此人,既能消除些许魔君怒火,又能尽得朱元璋麾下数万徐州红巾军,可算皆大欢喜。
只是想起少林之事,刘福通仍不免懊恼。他与圆真相交多年,最初结交韩山童都是得圆真指点,哪想到正当大业紧要关头,少林却背后插了自己一刀!魔君五千铁骑诚然可惧,但少林也忒外强中干了些,枉负天下第一大派之名,哪怕他们放开手脚,魔君也不敢真就放手屠寺!除非他一意孤行要恶了天下所有武林人士!到那时,不要说争天下,哪怕应对少林门人的报复都应接不暇。而他们现今作态,却是自降了少林超然事外的地位,既授魔君以口实,又犯了自己的忌讳,这是在作死啊!
“糊涂!”想至气恼之处,刘福通一掌拍在案上。他最气的反倒不是少林这番举动,而是明明五行旗与少林的恩怨,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央求赵禹出手相助的地步!
赵禹在郾城,并非无所事事。除了等待刘福通的答复,密切关注集庆战报外,闲来将郾城左近流窜作乱的绿林盗匪横扫一空,充作练兵,倒在这附近民间赢得许多好名声。
刘福通拿下汴梁一月后,终于给了赵禹一个答复,明确表示希望赵禹帮手解决少林之事,并送来一批辎重粮草。
负责押送粮草的是顺路返回的明教南阳分坛坛主王权,此人麾下也有近万之众,第一个响应召集令北上,却因在许昌被元廷李思齐部缀上,损兵折将不说,还险些被刘福通吞并人马。一路返回,愈加心灰意懒,也不入营,只在营外将粮草交割停当后便引军离开。
赵禹礼数周到,一路将王权送出十余里外,才携亲兵返回。
方一入营,傅友德便一脸凝重迎上来,说道:“总管,这王权不尽不实,为何不逼问他一番?”
赵禹叹息道:“这世道,但凡起兵者,哪个没有大志向。这王权困守南阳,北有刘福通,南有徐寿辉,等到个机会也因时运不济没有把握住,有个别样心思,也是情理之中。这朱元璋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给他死地里觅到一个生机,竟能劝服王权施以庇护。不过,这是刘福通和徐寿辉该头痛的事情,且由得他们去撕咬罢。我又能做些什么,不过修书两封而矣。”
受人之惠,当然要替人做事。粮草到手后,赵禹不再拖延,即刻下令拔营发兵,奔赴嵩山。
而此时,少林门人已经聚拢起过万部属,陈兵登封城中,静待滁州铁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