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吓一跳!社长打电话跟我说老夫人受伤了,但没想到居然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因为我平常不怎么看新闻啦~~」
「亘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人烟的大厅内。根据这家伙的说法,听说社会大众似乎都认为是拍摄期间因人为疏失导致引爆大量火药,加上当时还发现末爆弹,所以疏散附近居民前往避难这个报导根本就是天大的谎言。
「那,你们两个是来探病的吧?只是这样吧?」
拜托~~告诉我他们只是来探病。谁都可以,快告诉我这两个人并不是我的助手,其实另有真正厉害的人!
「我是被绢代大师叫来的。虽然不清楚实际状况,但她说希望我和八重一起去森林,如果八重出现诡异言行,就把你打昏送进这间医院。」
啊啊果然没人。竟然没有其他帮手~~
「八重的言行平常就很诡异了不~~是~~吗?」
「就只有你没资格这么说我!还有,其实根本没人叫你来吧?」
不管是把我打昏还是送到医院,只要有保一个人就能搞定。当然,我是极力希望不要发生这种事才好。
「有什么关系~~有我在的话,一定帮得上什么忙」
「你绝对帮不上任何忙!」
「你这个人还真是过分耶!哥,多我一个是不是比较好?」
「不,我也觉得你帮不上忙。」
连他想要找帮腔的言语也被保以笑容轻易否定了。
「你看吧!你果然帮不上忙!」
「不要老说我帮不上忙好不好~!我是真的能勃起(注1)」
「滚回去!」
我大吼一声,并一脚往亘的小腿踢了下去。亘一边「哇啊~~!」地大声哀号,一边用两手压着小腿在地上打滚。
「好一个下回旋踢。」
保笑嘻嘻地说。
『嗯,谢谢赞美。』
我也面带微笑地回答。丢下蜷曲在地的亘,我和保直接并肩往玄关走去。途中,从手术室参观回来的十郎碰了一下我的右手腕,(你们对亘做得有点过分喔)看来他似乎在附近听见了刚刚在大厅时的对话。
直到走出玄关,我都在向十郎说明我们要去找另一个灵体,以及如果他从我身上抽离的话,我就会有被恶灵附身的危险。
(那么说来,是要我直接附在八重身上去找恶灵,一旦发现他的行踪就用盒子加以除灵啰?)
『嗯,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一面在脑内对话一面走出医院。加上痛得在大厅地上打滚的亘追了上来,最后演变成三个人一同出发寻找恶灵的行踪。
鸠冈自然公园分别在北侧、南侧、东侧各设有一个出入口,西侧是山区。我和老妈坐车抵达的地方是北门,位于医院正前方的是南门,而靠近崎玉幻境乐园的则是东门。
医院外侧设有警方的紧急应变中心。负责指挥的人,则是刚刚在病房向外婆鞠躬行礼的现任男当主。当他发现我的视线,便往我这边跑了过来。
「你是八重吧?我叫做园原重富。」
他说完后礼貌地向我行了个礼。我也点了头回道「午安」。
「闲容我长话短说,很快地解释一下现况。我们现在的所在位置是这里。」
他把手中的地图拿给我看,并指出医院的位置。
「刚才已经在公园周边设下结界,此刻我们家族与警方的联合队伍正从东门进入。因为沿路会一面贴结界符一面前进,所以不必担心恶灵会跑到我们这边。」
我边点头,边看着他在地图上移动的手指虽然我不知道结界符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从它的名称想像,应该是一种可以避免灵魂自由进出的符咒吧。
「西侧的情况如何?」
「你放心,那边也是一样从山的另一侧展开结界。」
这并非是多广大的山脉,可是山还是山。依照他的说法,他们已经调派人手包围那座山了,似乎花费掉相当多的人力。
「我希望八重你可以前往这附近调查。」
他所指的地方是西侧山区附近。
「目前为止尚未接获有人遭到附身的通报。换句话说,也就是恶灵依然保持灵体状态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无法对被灵魂附身的人类布下封印结界。因此恶灵一旦附身,便会轻易地越过结界,造成一般民众损伤。」
他说到这里暂时停了下来,并深深地向我鞠躬。
「请你务必在牺牲者出现之前消灭恶灵。」
居然必须向我这样的小孩低头行礼从这点来看,便知御盒的力量对园原家的人而言是绝对重要的存在。我从一名警官手上收下一支紧急联络用手机,并相当壬握手道别。可能是长时间待在室外的关系,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感觉非常冰冷。
我和小西兄弟一起借助地图走在公园应该说是森林里。从南门进入,通过了灌木林区,我们此刻正步行在针叶林区里。颜色长得如铁锈般的杉木等间隔地种植在此。不过由于十郎附身的缘故,以致我无法好好体验杉木清新怡人的香气浸润肺部的感觉,但这里真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春天来的话,花粉应该非常惊人吧~~真可怕耶~~」
从我身后传来亘踩着杉叶发出的沙沙声对亘而言,他似乎无法理解大自然的美好。
『你还是没有任何感应吗?』
(是啊。偶尔有小鸟飞过,但只是鸟罢了)
我快步地走在森林深处,同时与十郎交换思考。还以为很快就能发现的该不会已经找到了?
(要不要打电话问看看?)
『说的也是,难得我都借来用了。』
十郎站定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天线的突起处勾到了放在同位置的小提包,并一起拉了出来。
「那是什么?」
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保如此问道。
「这里面放了盒子,是用来除灵的。」
「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见到他伸出的手,十郎问我(可以交给他吗?)。我回答『可以啊』。
「借你看,但是不可以打开喔。要是现在打开的话,十郎可是会被驱除的。」
保从十郎手中接下小提包、取出御盒,以一副非常感兴趣的眼光凝视盒子。十郎稍微离开小西兄弟,按下快速拨号键后把手机贴近耳边,我的注意力也随之集中在电话上。
「喂?我是园原八重。」
~~已经找到了吗?
「没有,虽然我让灵寻找感应,但完全找不到」
咦?那个你不知道上级灵能够消除感应吗?
「什么?有这回事?」
是的。所以只能靠双眼确认。
「我都不知道。」
我想只要同行之人不具灵感的话就算安全不过,请你们干万小心。
十郎按下按键切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为什么外婆竟然忘记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啊!?难道是故意想存心整我吗?』
(不会啦,应该是一时疏忽吧。)
应该是这样子的吧。外婆她是那种当真没注意就会犯下大错的人。明明要去福冈县旅行,却预约了福岛县的旅馆。嘴上说「坐新干线到横滨吧」,却坐上了中途不停靠、直达名古屋车站的希望号列车(注2)光是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胃痛。
「我看先问一下好了,你们两个应该都没有灵感吧?」
十郎看着两人。
「我是没有啦,但我哥好像有一点喔。」
当亘这么说时,保随即一面把御盒收到小提包里一面点头。
「为什么不早说?」
真的很危险耶!要是保被恶灵附身,那我该找谁来镇压这个格斗机器人啊!?「因为夏梨曾说过,这和自己想看什么或想做什么都必须相信是一样的不,是这身体的主人这么说的!」
保的表情完全变了样,我感到眉间痛了一下。
(不会吧?居然到现在才察觉这感应!)
十郎往后退了一步。附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明非常寒冷,汗水却沿着太阳穴直直流下。
「该不会。」
「你在要白痴啊?这种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你平常爱捉弄人的把戏!对吧,哥?」
亘一如往常地轻拍了一下保的肩膀。
(住手!快离开!)正当我要说出十郎想法的瞬间,保立即抓住亘的手腕,并轻易将他身体抛了出去。亘并没有呈现抛物线路径,而是以非常快的速度笔直飞了过来。
『怎么可能!快闪』
眼看就要撞上的瞬间,十郎自己也往后跳了出去。整个人接住亘的身体,随着那股劲道双双摔倒在枯槁的草地上。十郎急忙起身重整体势,像是要保护亘似地站在他前方。
「喂真的假的?」
听见亘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他似乎终于搞清楚状况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
我和十郎走在最前面,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保的变化。
「这家伙很带种呢。为了保护你们,一个人牢丰地走在最后面喔不过他那灵敏的直觉力可就糟透了。一不小心就和在树上的我眼神交错。」
「多话的保」给我一种极不协调的突兀感。十郎将手往外套的口袋伸去,这时才想到(啊,御盒!)对了刚刚交给了保
「蠢蛋!刚才向你借盒子来看的人也是『我』啊!只要没了这东西,我马上就能杀死你。
我要让你后侮当时不除掉我,而只是把我封印起来的决定!」
保将他拿在身后的小提包晃了晃后对我说可恶!都怪我太大意!
「我根本不认识你!」
「废话少说!竟敢假扮女人欺骗我!虽然那时被你封印起来,但我已经不会再被你骗了!你根本就是个男的!」
「咦?是真的吗?怪不得性格才会这么像个男人~~」
「亘在我背后这么说。
「当然不是!还用说吗?白痴!别信他的鬼话!」
这家伙应该是被我体内的「八重」所封印的灵吧虽说是投胎转世,但毕竟还是别人。如果因此被怨恨,我可是会感到困扰的耶感受到我的想法后,十郎问我(『体内的八重』是什么意思?)我回答『待会儿再向你说明』。
「别再装女人的声音了!你已经被我拆穿啦!」
「所以就说我是」
当我话说到一半时,十郎突然拉下夹克的拉链一下子把胸前敞开。
『你、你在干什么?』
(咦?因为我想如果隔着夹克的话,他就不会知道你有胸部啊。)
『那种事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
这个天生傻蛋!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搞出如此白目的举动!
「闲聊就此结束!受死吧!」
你看!不也惹恼了那位大爷吗?
保的身体晃地一下往前倾,就这样以前倾的姿势开始跑了起来。十郎也立即回头抓住了还坐在地面上的亘让他站起来,接着全力向前奔跑。
「亘,赶快往左边跑!干万别回头啊!」
「咦?啊,好!」
放开亘的手,十郎直线往前奔驰。保的脚步声果然往这里追了过来这样一来,似乎就能争取一些让亘讨救兵的时间。现在好像跑到了鸠冈公园的尽头,开始出现微缓的斜坡面,但十郎却更为加快速度地往前推进。
『你想跑去哪里?』
踏着枯叶的声音响逼整座昏暗的森林。太阳老早就西沉了。
(没有想到!在亘帮我们找到救兵前,我们就只能拼命逃!)
『应该没办法撑那么久吧?』
现在已经爬得相当高了。我想大概来到了半山腰一带。以我钝化的感觉虽然无法正确得知此刻究竟有多痛苦但这种激烈的呼吸声正告诉我身体已濒临极限了。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逃跑了。
(有灯光!)
十郎抬起头来后这么想。我们可以从树林的缝隙看见几盏照明。前方有道路相通。太好了!柏油路跑起来就轻松多了!十郎用力踏在陡坡上,一边踩着落叶一边往前奔驰。只差一点
直到刚才为止,一直从跟在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
(在上面吗?)
对方不再隐藏那种强烈感应,于是十郎立刻察觉。当十郎蹬了地面往后闪躲时,保正好落在我刚才所站的位置上。这究竟跃了几公尺远啊?
「你捉迷藏也玩够了吧?」
背光站在眼前的保笼罩一层漆黑,表情完全看不清楚。我的身体明明都已经喘不过气,但保的呼吸却几乎同样平稳。
(逃不掉了看来得跟他硬拼才行。)
十郎握紧双拳举到下颚的高度。呼出的雾气令保的身影看起来略显蒙胧。
「看来你准备好要大干一架了呢。」
保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毫无任何的准备架式,笔接地朝我这边走来。原来和保正面交锋是如此恐怖啊分不清这究竟是我还是十郎的想法。大概我们两个都有同感吧。
这时,眼前突然蹲下的保紧贴着地面放出一记回旋踢。被他扫起的枯叶在电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十郎往后一跃闪避攻击,随即跳进了起身的保胸前。即使朝他上腹部叩拳,他的动作也丝毫没停下来。我被他按住肩膀往后推,整个人滑下刚才爬上来的斜坡。途中我抓住树根停止滑落,手攀在树干上即刻站了起来。
『十郎,你有手下留情吧。』
感觉十郎在揍他肚子时,瞬间有些犹豫。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他并不是别人,而是我的朋友!)
十郎委屈地说。
『就算你这么想,但那家伙可是一点都不领情呀。』(那种事我明白。)
当十郎左右摇头时,缠在发上的枯叶哗啦哗啦地随之掉落。只有我身体滑过的地方因枯叶推开而形成一条通道似的路径。保沿着那条裸露土壤的通道慢慢地向我逼近。十郎离开背后的树,为了迎击而握紧拳头。
『十郎,别再放水了。』
他就这样摆好架式,紧咬着下唇稍稍点了头。由于这里远离道路,因此光线显得微弱。
如果没有注意看的话,身穿深灰色外套的保马上就混在黑暗中看不清了。
这次由十郎主动进击。躲开对方想要抓头而伸过来的右手,瞄准他的下颚连续挥出右直拳。然而就要击中之际,却被他的左手挡住以致于无法命中要害。在右拳被他抓住之前,十郎便迅速地后退。蹲下身来躲过他追击的连续高飞踢,并往他毫无防备的腹部连揍两拳。
虽想马上撤离,但夹克左边的袖子却被保抓住并用力地拉过去。就在十郎将右手从夹克里抽出时,夹克随即滑溜地脱了下来,让重心往后的保整个人翻了过去聿好刚才十郎直接拉开夹克前的拉链。要是拉链没开的话,应该没这么容易脱身吧。
「去!」
保咋舌后挥脚猛踩我的夹克。啊!我很喜欢那件外套的说!
(八重!亘由左侧靠过来了!)
我的视线从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夹克上移到了左边的森林。
『太棒了!和谁一起?』
因为昏暗看不清楚,但他肯定带了很多人来
(不,只有他一个人。)
「啥!?」
我还以为他绝对会多带人来的说!至今争取到的时间究竟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