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雪:“这种天气,土地都给冻结了,我给你一万人,你倒试试给我挖一个万人坑出来?挖不出我先把你坑了!”)
神族将领们充分发挥了想像力,编造出一个又一个吓人的假设来,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听得毛骨悚然。还算好,总算没有人敢旧事重提,扯出帝林大魔头法力无边的故事来。
唯一比较有可能的想法是:“目前我们所看到的部队只是一支强大部队的斥候,他们只是个诱饵,有强大的后援埋伏在附近,只等我们的大军一渡河,他们就突然杀出来,中途将我们拦腰截断,前后歼灭!”
云浅雪和绝大多数将领都赞同了这个观点,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支“强大的后援部队”到底埋伏在哪里呢?大家面面相觑:冬季严寒,树叶已经大多脱落了,能藏人的地方实在不多,更不要说能藏得下几十万大军的了。
将领们纷纷表态:“不能轻举妄动,给敌人可趁之机!”
云浅雪很是欣慰,经过他的一番教导,魔族的将领们终于成熟了不少。他给会议做总结:“对!我们要谋定而后动,先把敌人的底细摸清,不动则以,一动手就让他万劫不复,死无葬身!”
遵照统帅部的指示,大批的斥候队伍被派出,魔族和叛军的探子们沿着灰水河的两岸来回奔走,到处搜索。日落以后,他们大多无功而返。统帅部认为,这是搜索得不够细心的缘故。第二天,统帅部又加派了人手充实斥候队伍,搜索的半径也更加扩大了,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侦察兵们得到了死命令:“找不到敌人的伏兵就不用回来了!”
一连三天的时间,魔族的侦察兵们顶着寒风,冒着大雪,忍饥挨饿。遵照命令,他们要在平地上找出一只不存在的部队来,实在辛苦。冰天雪地里,他们来回穿梭于风雪中,没吃一口热食,也喝不到一口水,渴了就只有从地上捏一团雪进嘴里慢慢融化解渴。他们不眠不休的工作,兢兢业业。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给他们翻过了三遍,查看了树下的每一只蚂蚁的身份证(如果有的话),还给天上飞过的鸟都编了号。发现了一行浅显模糊的脚印能叫他们欣喜若狂,然而最后都沮丧的发觉这个脚印是自己或者同伴一刻钟之前留下的。
三天以后,最严密的搜查也宣告失败了。斥候队长拿人头向云浅雪保证:“方圆两百平方公里以内,找不到第二只人类部队。如果有的话,那这支部队必然是会隐身术的!”
这三天的时间里,云浅雪憔悴了不少。这几天,帝林大营的动向非常的诡秘,安静得反常,而反常的安静往往是惊人风暴之前的预兆,很明显的,帝林想要动手了!云浅雪为此担心得每晚夜不能眠:帝林有备而来,潜伏良久,已经把我军的情形摸清了,不动则以,一动必然石破天惊!
云浅雪十分的担忧,他昼夜苦思帝林到底有什么诡计阴谋,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可怕打击,他严禁部队的出击,紧密的收缩部队,防止给帝林逐个击破。但他更担心的却是给那支行踪不明的诡秘部队袭击,重蹈上次被袭营的惨剧,他担心得夜不能眠,半夜里常常爬起来去查岗,辛苦得白头发都出来了不少。最后,他破釜沉舟地下定了决心:不管了,出了两百公里这个范围,就算帝林有伏兵也来不及救他了!
七八o年的二月三日,结束了五、六天的僵持,三十万魔族和叛军联军分三路渡河,气势汹汹的向河对岸的帝林军营扑杀过去,顺利的完成了合围,把帝林的大营包围得水泄不通,却没遭遇任何抵抗。
大营里静悄悄的,不见有人放箭,也不见有人出来抵抗。
云浅雪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但已经来不及了,不等他命令,卤莽的鲁帝已经带了五千敢死队先冲了进去,只听见里面魔族兵一阵惊人的喧嚣,云浅雪大叫:“不好!快撤出来!”
半晌,出乎他预料的,鲁帝居然带着安然的带着人马出来了。他破口大骂:“兔崽子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云浅雪呆住了,不信。他亲自带了兵马入内,只见空荡荡的大营,一片狼籍。倒塌的帐篷,遗弃的物品、木片、碎纸,满地都是。
就在昨天半夜,帝林已经偷偷摸摸的带了兵马,悄然离去了。
云浅雪不可思议张大了嘴巴,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头一甜,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
他痛心不已:自己竟然被帝林的空城计给摆了一道,又输给他一次!但是,有个问题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帝林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到这里,却打个晃就走了。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帕伊城,黄昏。望着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敌人营帐,斯特林统领轻轻叹了口气,心头泛起一阵无力的疲惫感。他本来是寄希望于魔族军队的不耐久战自己撤离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要落空了,被包围已经是第九天了,魔族兵马毫无撤退的迹象。
他正要离去,视野中忽然一件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灰暗的天空下,布满了高高飞舞的风筝。奇怪的是,放风筝的不但有人类方面的士兵,连魔族的阵地上都飞舞着好些风筝。
“怎么回事?”斯特林指点着城头上己方阵地上几个正在放风筝的士兵问。
随行的文河师长不经意地解释说:“可能是这几天太无聊,士兵们找点事情玩耍吧?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加强纪律控制的。”
“不是这个。”斯特林低头沉吟说:“现在并不是放风筝的时节,我也没听说过魔族那边有放风筝的风俗。为什么两边的人突然玩起了同样的游戏呢?很反常啊。你给我叫个人过来问问。”
文河心中很不以为然:有什么反常的?两边的大兵无聊透了,放放风筝有什么稀奇的?想归想,他还是对一个正在闲逛的士兵喊:“你,过来!斯特林大人问你话呢!”
士兵吓了一跳,赶紧跑近来立正:“报告大人,我是中央军第七师团第三大队第五中队第……”
“好了好了,”文河不耐烦地打断他:“没人对你是第几小队的感兴趣。”
士兵的脸涨得通红。
“让他说完。”斯特林温和地说。
士兵感激地看了斯特林一眼,再次大声报告:“禀报大人,中央军第七师团第三大队第五中队第一小队中士掌旗官李季向您报告!”
“李季士官,”斯特林不动声色地向文河旗本瞟了一眼,接着说:“现在,我有件事情想问下你,士官。”
“愿为大人您效劳!”
“我看到这里有很多人在放风筝,不但我们的人放,对面……”斯特林指了一下魔族的阵地:“……也在放。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季士官?”
李季咧开嘴巴笑了:“大人,这再简单不过了:前两天,不知哪里飘过来好多断了线的风筝,有的落到那边,有的落到我们这边,大伙闲着也是没事,就拿起来放着玩玩。那边的魔族兵也有样学样,跟着我们放——就这么回事了,大人。”
斯特林点头:“谢谢了,中士。”当李季敬礼想离开时候,斯特林忽然又叫住了他:“中士,能不能帮我个忙,找一个风筝过来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哦,不,愿为您效劳,大人!”他离开,很快地跑步回来了,递过来一只风筝:“大人,您看!”
斯特林和几个高级军官凑近去看。这是一个用木片和薄纸扎得非常简陋的风筝,军团副长官秦路在旁边笑着评价:“这手艺可不怎么样啊!”
斯特林把风筝翻过来,看到这面的纸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到来身军令今援如密日无可七三五十之一二惟有持去了坚。”他眼睛一亮,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低声说:“快给我一只笔,一张纸!”声音有点沙哑。
随行军官赶紧按吩咐办到。斯特林又低着头考虑了一下,在纸上急速地写着。写着写着,他又抬起头问李季:“中士,还记得风筝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的吗?”
李季想了一下,指了一下:“那边吧!”
“西边?你肯定?”斯特林语调中有难以抑制的兴奋,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众位高级军官面面相觑:大人这是什么了?为一个破风筝这么激动?
秦路疑惑地出声问:“大人,您……?”
“没什么。”斯特林指点着纸面上那行莫名其妙的字句:“从右到左,跳两个字读一个字,你试试。”
秦路犹豫着,结结巴巴地开始读:“坚——持——二——十——七——天……”
“坚持二十七天,援军到。”斯特林一口气读了出来。他抬起头环视各位军官:
“诸位,援军已经到了。是监察总长帝林阁下来了!”他尽量想平淡,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