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手一扬，透明丝线浮现，将整间屋子缠了个严严实实，他在加固防御。</p>
门外，漆黑的乌鸦茵可再度被诺尔召唤而出，它张开乌云般的翅膀，拦住了妄图闯入的人们，背部还是淋漓的鲜血。</p>
“山田和我说了你的事，你还差一条神谕就能破局，对吧。”尽管完全没有参与苏明安的剧情路线，诺尔却将一切事情都猜了个完整：“我刚刚问过昼历历，她说第一部族存在地道，在祭祀时路过地道时，她看见过血色的纹印，我猜测那应该与你需要的神谕有关。我现在开启地道，待会你就跑进去，找到那条神谕再上来!”</p>
“……好。”苏明安说。</p>
之前，他确实看见过，石堡下面存在地道，昼历历本人就被撕皮碎骨地扔在地下室里。看来，这片地道覆盖面积还不小，甚至存在多个地下室。</p>
如果能收集六条神谕中的最后一条，他的实力到达800%，绝对能顺利横推第一部族。</p>
……但这一切都要在明天白天之前，在“诅咒之鬼与人”的副本结束之前。</p>
他必须要尽快找到那条神谕。</p>
“你怎么办？”苏明安忽然问道。</p>
“我？”诺尔怔了片刻：“没事，他们不知道茵可是我的宠物，等把你送进去，我就找机会回到祭祀圣女的房间，他们不会怀疑我。”</p>
“谢谢你帮我。”苏明安说。</p>
这次，诺尔确实帮了大忙。如果不是诺尔在此刻出手，他恐怕还要回档一次，寻找悄然无声潜入第一部族的机会。</p>
听着他的话，诺尔露出笑容。</p>
“没事。”他一掌推出，“咔哒”一声脆响，石砖牢牢嵌入了缝隙之中。</p>
一阵锁链摩擦之声响起，深不见底的地道入口显现而出，如同一口幽幽的枯井。</p>
“……因为我们是盟友啊。”</p>
诺尔说：</p>
“我会帮你赢到最后的。”</p>
……</p>
“——嘭！”</p>
门外，茵可发出凄惨的哀鸣，大长老一掌拍上了它的颅骨，发出清脆的“咔咔”声。</p>
封长沉默地站在夜色下，看着这一幕，一直没有出手。</p>
他那双冷寂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倒下的茵可，似乎透过它庞大的身躯，望见了房子里的人。</p>
“封长！那个外来者不愿意杀死茜茜这个邪教徒。”大长老看着他不动的样子，立刻高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应该杀了他，换回渡鸦大人的认可！”</p>
“他只是被茜茜蛊惑了……”封长轻声说：“我想再劝劝他。”</p>
大长老只觉得封长这是优柔寡断，他勃然大怒：“这个外来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封长·泽万！你要记得你的姓氏！”</p>
“……”封长保持沉默。</p>
他握着手里黑刀的柄，却始终没有抬起手。</p>
见此，大长老满脸失望，他不再劝说封长，一掌扫开奄奄一息的茵可，踹门——</p>
门内，空无一人。</p>
灰尘在四周漂浮萦绕，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这间房子似乎空置了许久。</p>
地下通道的入口已经被彻底堵死，在苏明安跳下去后，诺尔破坏了入口，并成功逃走。</p>
“糟了，让他跑到地下通道去了。地下错综复杂，还有那个诡异的法阵，这要怎么追……”看着被轰塌了的地道入口，大长老脸色暗沉。</p>
而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p>
一名身着卫衣，双手插兜的青年，缓缓靠了过来。</p>
“别追了。”苏凛说：“他会改变你们的世界。”</p>
封长回头，看向他。</p>
“如果你不想让穹地继续悲伤下去的话……就别阻止他的一切行动。”苏凛说：“虽然你的这种情感很悲哀，但你确实对他很有好感，不是吗？就相信他这一次吧。”</p>
“胡言乱语！”大长老气得老脸发红：“一个外来人，只会给穹地带来灾祸！穹地安稳了那么多年，全靠佰神大人遗留的福祉，不可被区区人类改变！”</p>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苏凛语气平淡：“我曾经也觉得，世界不再需要改变——因为从大局上考虑，我有能力把控目前发生的一切，我……有能力给大多数人都带来让他们活下去的幸福。”</p>
“然后他来了。”</p>
“把我的世界搅得一团糟，还美名其曰‘世界不需要把控一切的独裁者，而需要自由与改变’。”</p>
“我没信他的鬼话，也不觉得这是正确。但对于你们的这个世界，以我目前的观察而言……”他说：“还是改变一下为好。你们所谓的佰神，真不一定就是你们所推崇的无所不能的神明。神明这种东西……隐情可多了。”</p>
大长老被苏凛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得火冒三丈，封长却直接转过了身。</p>
他确实没有追上去，但也没有就此放弃。</p>
“封锁内城。”他说：“他要是从地道上来，肯定会出现在内城。我们……等待就行。”</p>
“茜茜·泽万呢？”大长老问道。</p>
封长的眼里闪过冷光：</p>
“她在石堡变成怪物，也好，也免得我到处去找她。我们先等，如果那个外来者误闯了法阵，没能从地道上来，死了，渡鸦自会选择我，等到第八天继任仪式……就直接杀了茜茜。</p>
……她该死。”</p>
“若是那个外来者没死呢？”大长老说。</p>
封长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寒风瑟瑟，黑雾如墨般在窗外弥而不散。</p>
他闻到了穹地始终存在，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味道。</p>
诅咒是一切灾祸的来源。</p>
玖神是激化一切灾祸的原因。</p>
所以，只要获得渡鸦，杀死茜茜，穹地的日子，会好过很多。</p>
在让文明延续，让族群存活的绝对正确面前，个人的情感，显得格外无关紧要。</p>
“如果他依然不肯杀死茜茜。”封长语气淡漠。</p>
他收起手，从怀里摸出一颗包裹着塑料外壳的糖。</p>
这颗糖的外壳满是烧焦的痕迹，包裹着的糖果应该已经变质，看上去并不好看。</p>
他的手在糖果上微微一拧。</p>
外壳剥落，糖果融化。</p>
他看着他的指间渐渐空无一物。</p>
片刻后，他抬起头，语声轻缓:</p>
“我会亲手杀死他。”</p>
“……就像要我亲手杀死茜茜，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