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唱歌手随机选择了个直播间，至少不能给大家看过于负面的场景。</p>
画面跳动，显现出来的，是一个排行榜前一千的一流玩家直播间，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此时呆傻地站在课桌边，眼中满含泪水。</p>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p>
她不停重复着，她的身边也全是正在忏悔的人们，他们的悔恨几乎汇聚为河流，负面情绪几乎透过屏幕扑面而来。</p>
驻唱歌手皱了皱眉，再度调换直播间。</p>
卡座的人们传来议论:</p>
“这下真是可笑了。疯的人估计不少。”</p>
“又是吐真剂，又是真实幻境，谁想到白沙天堂还有这种东西。”</p>
“好多榜前玩家都中招，以至于颜面尽失……”</p>
“也不算颜面尽失吧，也就是将他们的想法真实表露出来了。”</p>
“据说林姜一死，人类进度条足足掉了1%之多……这么大的权重，我真没法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虚伪的人太多了，我真没想到多尔会有这样的想法。”</p>
“切，那不寄托又能怎么办呢？阿尔克，你敢下场吗？”</p>
“……”</p>
“已经有人开始猜测更前列玩家的权重了。”</p>
“我害怕最强的那一个会有足足10%的权重，你懂的，就是那一个。但更让我害怕的是，我觉得我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p>
“……”</p>
面具少女打了个哈欠，听着这些话语，将酒液送入口中。</p>
她的手上还拿着画笔，似乎是在练习速写。</p>
她只是找个地方休息，却总能在各个地方听见那个人的事情。</p>
第一玩家相关的信息，就犹如世界线集合，无论人们在谈论什么，无论人们在哪里交谈，最后总能在关于他的事情上聊上一二。</p>
面具少女听着，看着上面的屏幕直播间切换。</p>
数不尽的弹幕，一瞬间雪花般飞舞在屏幕上，几乎将画面完全遮掩。</p>
少女只是视线一扫，就看到了这个直播间里的一堆白色弹幕小字：</p>
【又是爷最爱的忽悠时间。】</p>
【虽然每次都知道这人在忽悠，但居然每次我都被说服了……】</p>
【第一玩家现在san值应该相当低吧，刚才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但现在言语倒是挺流畅。】</p>
【这就是传说中的攻略状态，抛弃一切debuff。】</p>
【呜呜……冬雪，我的冬雪……你为什么是男孩子，你真的好可爱……】</p>
【呜呜……莫言，我的莫言……苏明安居然为了攻略冬雪而把莫言赶出去淋雨，真是太工具人了。】</p>
【他上次对那个莱恩不也是这样，第一玩家对与攻略进程无关的人都懒得掩饰。】</p>
【哎，大家看到多尔的直播间没有，出事了。】</p>
【唉……看到了，大家都不容易，谁没有点私欲呢……】</p>
【……】</p>
这个直播间右上角的热度数值，以亿起步。</p>
少女听见液晶屏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像震彻在她的灵魂里，每一声都能引起共鸣。</p>
……毕竟那是她的“神明”。</p>
哪怕神明曾在联合团会议处无视过她，不理会她，她也无所谓，神明就该是神明，身为“逐光者”，本就不该要求神明对祂的每一个信徒都有所回应。</p>
她听着他的声音，面上不知不觉露出微笑，像得到了满足。</p>
她的“神明”此时正坐在一个山洞里，艳红的火在昏暗的山洞中格外耀眼，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那面上的神情极为安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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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在平静地诉说，也像在讲故事，稳定的声音如同缓缓淌过的水流，像正穿过噼啪作响的火堆朝她涌来。</p>
“……这世上总会有特别的人，但不是我。我只是一直行进在发现自己是平庸的路上而已。”他对着火堆对面的少女说着，声音极为轻缓。</p>
名为冬雪的少女也正看着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极为明亮。</p>
火光跳动在她的眼中，那其中是一片得到宽慰的安然。</p>
屏幕中的“神明”继续说着，语气极为安然，也很令人亲近。</p>
“……当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样特别的时候，自己也就长大了。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接受自己的平凡，这种事确实很难，很痛苦，很无奈——但这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p>
“他人夸奖的话语，容易成为人一生的诅咒。”</p>
“冬雪，不要让这些话语去支配你自己，你足够优秀。”</p>
“神明”说着，语声暂缓。</p>
屏幕外，面具少女认真地听着，像聆听圣言。</p>
“——苏小姐，安格尔先生找你。”</p>
身后传来呼唤声。</p>
面具少女苏式放下手中的酒杯。</p>
“我只会信一个神。”她说：“我不会听他的传教，让他滚出去。别来打扰我听神明的言语。”</p>
苏式说着，酒杯在吧台桌面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p>
穿着雪白牧师服的青年，缓缓从酒吧外走入，他的手上捏着雪白的十字架，似乎在念叨着什么。</p>
旁边的客人们看到这一幕，瞬间停下了交流着的话题，纷纷举起手，开始拍照录制起来。</p>
“那是安格尔！暗牧安格尔！”</p>
“榜前大佬啊，录下来录下来，传到论坛估计不少热度。”</p>
“……我草，安格尔，老有话题度了，上次联合团人类自救会议人家讨论话题他传教，场面无比好笑，我真的印象深刻……”</p>
“貌似传得也是些歪理邪说，这人偏执又固执，会自主审判一个人是善是恶，杀人毫不手软，简直就是个疯子……”</p>
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安格尔笑容未变，只是缓缓行走而来。</p>
他拥有一双翡翠一般碧绿色的眼睛，即使面带笑容时，身上也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气质。</p>
“安格尔？”苏式回头。</p>
遮住上半脸的面具将她的容貌盖住，没有让其他人发现她是苏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