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被弩箭击中的狼骑兵痛吼着落下狼背，一手捂眼，另一手疯狂地无差别挥舞着长刀，锋锐的刀刃狠狠击中了某个开拓军士兵的臂甲；</p>
他看到，有开拓军士兵被打倒在地，然后从腰间擎出精灵短剑，将正欲挥刀砍下的狼骑兵捅了个透心凉；</p>
他看到，有狼骑兵飞跃而过，嗜血的苔原狼张开大嘴，一口咬碎了某个开拓军士兵的头颅；</p>
他看到，手持“苍穹之光”“黄金威严之剑”两柄长剑的爱丽丝·康姆斯托克扭转纤腰，伴着两声脆响将某个倒霉狼骑兵裁作三截，然后女剑士片刻不止，抬脚踢中了一个坐在原地愣神的开拓军士兵，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后者送出了另一个狼骑兵的攻击范围；</p>
他甚至看到，就连肖恩·蒙巴顿都已经跃下弩车，挥舞着指挥刀、略显无力地击中了一个落狼的兽人骑兵，然后在艾伦·霍特林的配合之下和这个狼骑兵二对一厮杀起来。</p>
此时此刻，早已看不出谁胜，谁败，谁输，谁赢，谁死，谁生；</p>
有的，只有充斥在视野中的杀戮、死亡、鲜血、残肢。</p>
但克莱门特知道，开拓军做到了：</p>
整整一千狼骑兵，真的被这三百步兵拦在了雪原的北端、红河谷的山口；</p>
或许有“北方暴雪法师团”的元素绽放，或许有“狮吼七式弩车”的轰炸辅助，或许有“方舟”巨盾的柱立中流，或许有无数开拓军步兵的英勇牺牲……</p>
但，这一千奋迅如霹雳的联邦狼骑兵，的的确确在这片绞肉场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势头，没有一个狼骑兵，能够越过这三百步兵组成的阵线、能够触摸到南方正在全力输出的“克伦威尔歼灭者”射击阵线。</p>
于是，胡安·克莱门特顿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了。</p>
他直直望向面前的兽人狼骑兵首领。</p>
雷角上校刚才也在评估着身旁的战局，此刻也刚好回过头来。</p>
一个人类死亡骑士，一个兽人狼骑兵，两相对视。</p>
尽管克莱门特的面甲背后只有一片黑雾弥漫，但双方的无形目光，仍然如火线一般交汇在飞雪之中。</p>
“你们，”雷角上校开口了，使用的是嘶哑且蹩脚的帝国通用语，“活不下来的。”</p>
“你们也一样。”克莱门特笑了，他的声音透过幽冥金属盔甲，显得有些空洞。</p>
雷角上校有些没想到，对方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上也笑得出口，但很快他就也跟着笑了。</p>
“告诉我，你们、是谁。”雷角上校嘶声道，或许是由于胸口所受的幽冥灼伤，他显得有些气短，“用三百步兵、抵挡、一千狼骑兵，我从没见过、这么、英勇的、人类军队——告诉我，你们是、南方军？东方军？”</p>
“我们是霜枫岭。”克莱门特哈哈一笑，然后毫不迟疑地挺剑而上；</p>
兽人上校显然也是一般的想法。</p>
短斧和符文巨剑，带着神雷怒火般的暴烈之力精准交汇，剑锋和斧刃，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迸射火花的赤红路径；</p>
刺啦啦的摩擦声余音未散，双方的身形都已经因为猛冲之势而比肩错过；</p>
谁也没有回头，但动作却是出奇地一致：</p>
克莱门特倒转符文巨剑，头也不回地向侧后方的雷角上校刺去；</p>
雷角上校也回手将“贾格尔银”短斧砍向了克莱门特的背部。</p>
然而，幽冥巨剑毕竟是比兽人狼骑兵的短斧，长上了那么一截；</p>
一截，就是生死。</p>
在黑水镇西蒙·阿德里安的实验室中沉睡八百年的符文剑，狠狠砸中了雷角上校脊柱的中央，引起了刺耳的骨骼爆裂声；</p>
而先中一招的雷角上校，口中的吼叫早已听不出是怒吼还是痛嚎，但他仍然用最后一分力气投出了手里的战斧，锋利的斧刃深深没入了克莱门特的漆黑背甲；</p>
死亡骑士大剑脱手，整个人都因为这一击的余势而扑倒在雪地之中；</p>
背脊遭遇重创的雷角上校，整个人骨碌碌在雪地中连滚了五六圈。</p>
他倒在雪地中，忍受着摧心剖肝的剧痛，挣扎着挺起腰来，用颤抖的手在雪地中胡乱摸索着，只求找到任何还能使用的兵刃——</p>
——然而，一只铁靴踩住了他无助摆动的大手。</p>
天黑了。</p>
雷角上校圆瞪着空洞的双眼，看到高悬在空中的白日，骤然隐没在黑暗的死亡阴影之中。</p>
踩住他手掌的，是另一个浑身漆黑的重甲骑士。</p>
“人造人1号”高高举起手里的巨剑，瞄准了兽人上校的头颅，然后将这条沉重的金属兵刃，如断头铡刀一般残忍落下。</p>
雪花飞扬。</p>
十多米之外，爱丽丝·康姆斯托克高高举起左手中的“黄金威严之剑”，荡出一圈金黄色的“鼓舞光环”，然后凭着“利物浦神圣铠甲”的卓绝防御力，用臂甲硬生生抗下一个狼骑兵的长刀斩击，反手就用右手的“苍穹之光”给这个狼骑兵开了瓢。</p>
解决了敌人，女侍卫队长赶忙三步并两步，奔向扑倒在地的克莱门特。</p>
“克莱门特司令！”爱丽丝焦急地叫道，“你没事吧！”</p>
“以后……你再跟领主大人上床的时候……”趴在雪地里的克莱门特，闷闷地答道，“劝他多给我发个奖章吧……”</p>
女侍卫队长觉得，自己有空去关心这帮开拓军王八蛋的生死，也真算是瞎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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