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领主大人带着马仔赶往感染区边缘、准备祭奠死者的同时,遥远南方的霜枫岭凤凰台,平平无奇的一天还在继续。
由于夏侯炎已经带着姐姐卡特琳娜北上前往帝都,因此年高德劭的约翰森·乔尔镇长,这些天来暂时承担起了领地的领导职责。
——话虽如此,在各项规矩业已确立的当下,需要乔尔镇长实际操心的东西也实在不多:鉴于领主大人以前就经常闲着没事四处乱跑、顺带克死一票倒霉蛋,乔尔镇长早已摸索出了代理领主职务的正确方式:
摸鱼。
伴着凤凰台上的鸡鸣,乔尔镇长慢悠悠地爬起床,从仆人手中接过热腾腾的姜茶和一碟仙人掌果加煎蛋,坐在桌边悠闲地享用着早餐。
从霜枫岭领地正式建立算起,老乔尔已经搬了好几次家:
最开始,他和其他领民一样临时住在帐篷里,后来角鹰庄园第二次落成,唐纳德师傅手下的建筑工们终于腾出手,在领地的中心地带给乔尔镇长盖了一座宅邸,算是让他住进了凤凰台一环,房屋升值潜力巨大;
不过前些日子有人指出,作为伊戈尔家族宅邸的角鹰庄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执行着城镇大厅的职能——由于没有合适的聚会场所,霜枫岭高层们无论是开会、聚餐还是插科打诨,实际上都要跑到夏侯大官人自家的客厅里待着,烦人程度堪比过来串门还赖着不走的远房亲戚;
眼看着霜枫岭发展兴旺,“建设一个正式的城镇大厅”的计划也在被领主大人批准以后、迅速提上了日程;
轻车熟路、又有东冰库的再就业人才“自愿”帮忙的领地工匠组,在唐纳德师傅的带领下,只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在角鹰庄园对面建起了一座无比气派的凤凰台议事大厅——这意味着开天辟地以来头一次,霜枫岭领民们在抬头望天时,不止能看见领主大人家屋顶的床弩模型,还能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城镇钟塔。
在领主大人的授意下,钟塔的顶楼成了僵尸戴夫的新住址——经过一系列艰苦卓绝的训练,这货居然还真学会在整点时分敲钟报时了。
“每座钟楼都应该有自己的怪人!”领主大人反正是这么说的,但谁也没听懂。
为了纪念在谋反案中被杀掉的某位倒霉老爹,而被领主大人命名为“文森特宫”的凤凰台议事大厅,这些天来成为了乔尔镇长的日常办公地点兼新住所:
年事已高、又无儿无女的约翰森·乔尔,总觉得住在自己那座空荡荡的豪宅里过于冷清,于是让人在文森特宫的市长办公室里搭起了一只简易木床,这样白天忙完领地事务,直接可以倒头就睡——每天晚上都有不少业务组小伙子来回走动的文森特宫,显然更能让老镇长感到惬意。
不过说起来,这几天霜枫岭还真没什么重要事务需要乔尔镇长拍板的。
毕竟满打满算,霜枫岭也就是个人口刚刚三千出头的小规模领地,生产模式更是基本处于领主大人口中的“封建时代自然经济”,只要不是在备战,各家各户就该种田的种田、该干活的干活,又有什么需要霜枫岭中央政府操心的?
——平日里不需要操心,每天又收税吸着领民的血,帝国普通贵族的生活何其惬意,也无怪乎他们整日里就忙着给自己找情人、以及不让老婆发现自己的情人了……
当然,霜枫岭不是普通领地,领主大人更不是普通贵族:
所以这天早上,乔尔镇长正慢悠悠地嘬着姜茶,突然从一个业务组文书那里得到了不幸消息。
“乔尔先生!”文书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乔尔镇长的屋门,探着头道,“今天是这个月‘领民法庭’的开庭日,但领主大人他不是去帝都了吗,您看……”
乔尔镇长登时被嘴里的茶水呛了个狠的。
自从建立领地以来,一直跟家族高层叨叨要“建设法治领地”的领主大人,在凤凰台的实际制度建设中做到了言出必践:
每月的十五号,霜枫岭都会在凤凰台中央的广场上举办“领民法庭”,也算是荒原上平淡生活的一种调剂——
无论是张三偷了李四家的鸡,还是张三上了王五家的妻,伊戈尔家族领民的一切纠纷矛盾,都可以在“领民法庭”的开庭日上击鼓鸣冤,寻求领主大人的仲裁与调解。
其实在帝国的各大领地,“调解领民纠纷”也算是领主的一项责任和义务,因此“领民法庭”的制度颁布以后,并没有在领地中引起太大波澜。
前几次“领民法庭”的开庭日,乔尔镇长还凑热闹跑去看过——除了广场周围直戳戳地站着一群伊戈尔士兵以外,领民们在法庭上争吵的事项也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煞是无趣。
但这天一早,乔尔镇长在文书的提醒下,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以往在领民法庭上担任法官的领主大人和卡特琳娜小姐,已经离开领地前往帝都了!
没有了法官,法庭的存在还有何意义?——总不能让上法庭告状的原告和被告,就这么在广场上决斗打一架吧?
见乔尔镇长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门口的文书赶紧道:
“乔尔先生,您还是赶紧想办法找个人当法官吧!法庭九点钟开庭,现在已经有人在凤凰台广场上等着了!”
当时老乔尔的冷汗就下来了:
按照领地惯例,最高领导核心领主大人缺席的时候,只要找领地二三把手——卡特琳娜小姐和伊戈尔家族首席法师维克多·劳瑞拿主意就好;
再不济,家族骑士长阿伦·考辛斯也算是个靠得住的人选;
可问题在于,上述人等一概跑去北方旅游,全员缺席!
算来算去,还留在领地里的、能拿主意充当法官的高层,就只剩下……
乔尔镇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襟上被呛出来的茶水。
“那个……”文书小心翼翼地道,“法官服和假发我都给您拿来了,您是在这里换还是……?”
……
八月十五日上午八点五十分,前鹰息堡市镇镇长约翰森·乔尔,头戴假发、身穿法官袍,哭丧着脸来到了凤凰台广场。
工匠组成员早已在唐纳德师傅的指挥下,在广场正北方搭起了领民法庭的临时法官席。
类似的戏码他们已经操持了好几次了,轻车熟路:
乌木打造的法官席,曾经客串过领主大人发表演讲的主席台、客串过战时登高望远的垫脚架,但今天就只是法官席而已——木头柜台的正前方挂着一面旗帜,上面有着交叉的镰刀与锤头图案,分别象征农业组和工匠组。
法官席背后,已经被唐纳德师傅拉上了漆黑的天鹅绒幕布,当做领民法庭的背景、以便遮挡广场边缘的杂乱景象,好给法官营造一种庄严肃穆的威慑感——幕布正中央,挂着一只方方正正的领主大人画像,寓意“领主大人在看着你”。
不过此前每次开庭,都是领主大人亲自坐在法官席上当法官的;
因此在围观群众们看来,法官席上往往会有一大一小两张领主的英俊脸蛋交相辉映,恰似王八看绿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