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齐微笑道,
“我觉得先生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努尔哈齐轻轻抚摸着孟古哲哲的小手,少女的四肢是如此细弱,触碰上去仍是稚童的模样,只是心里突然有了甚么,心里突然将她当成了一个女人,这般的肌肤厮磨才发生了意义,所以根源仍是心灵作怪,
“我可不想因此死在明军炮火之下。”
努尔哈齐笑了一笑,他那笑是有渊源的,只是孟古哲哲现下还揣度不出,因此容易将这笑当作是玩笑。
纳林布禄难得为努尔哈齐救了一次场,
“好了,别说笑了,咱们说点儿正经事罢,努尔哈齐,就算你说的这一套‘开放包容’的理论都对,那问题是,整个辽东的交易市场就那么大,南北关和建州都同汉人做生意,你们建州要是赚得多,我们叶赫就拿得少了,这又该怎么办呢?”
龚正陆闻言,不禁侧头与努尔哈齐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努尔哈齐松开了孟古哲哲的手,重新拿起筷子道,
“纳林布禄,你这话不对啊,虽然我们辽东马市不大,但是我们面对的顾客和买主是整个大明啊。”
纳林布禄挥了挥手,稍显不耐烦地回道,
“你别跟我玩弄这套话术,说甚么‘我大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市场无限’,这都是骗人的,你我心里都清楚,大明能吃得起、用得起人参、貂皮、东珠的人也就那么多,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
“近年中原灾荒不断,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大明虽然富有,可汉人普通百姓也多是食方果腹,哪里有余钱消费辽东出产的这些人参貂皮呢?既然这人参貂皮的消费者拢共就那么一批人,那摊到我们身上,不就是‘你若是赚得多,我赚得就少’了吗?”
“你也别拿贸易敕书三部均分来同我讲道理,敕书没有规定女真人售卖商品的种类,你们建州卖的人参一多,可让我们叶赫怎么办呢?”
龚正陆对辽东贸易的情形可谓是烂熟于心,一听这话立刻就抓住了纳林布禄意图中的核心点。
大明人参的出产地主要就是辽东,因为辽东出产的辽参根须分明、头面手足皆具,最为大明的达官显贵所喜爱。
而辽东人参的出产地,大部分集中于苏子河流域,到了晚明,由于苏子河、浑河流域的农业开发,野人参资源也逐渐减少,人参采挖地南移到了凤凰山、叆阳和长白山区域。
然而,建州女真虽占据了人参的主要产地,但因为之前的人参贸易的利益大部分被哈达和叶赫所控制,其在抚顺马市出售的人参却相当之少。
叶赫和哈达在万历十六年之前一直通过由长白山绕松花江上游,西南行至开原的贸易路线,揽得了长白山诸部女真的人参贸易,在开原马市上大量出售,从而独占了长白山的参源,控制了辽东的人参贸易。
倘或建州女真一直受海西女真压制,这个问题或许到现在还不会浮出水面,可是如今归顺建州女真的部落越来越多,努尔哈齐的势力壮大之后,必定会控制长白山诸女真部落,切断哈达和叶赫的此条贸易路线,想方设法地抢夺辽东马市的人参贸易权。
而人参作为辽东马市的最大宗商品之一,自然不会被强大的叶赫部轻易放弃。
“我觉得你这想法不对,大明的财富怎么是集中在个别达官显贵手上呢?”
努尔哈齐依旧用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应对道,
“大明的财富分明是集中在皇上手上。”
纳林布禄道,
“不管在谁手上,只要大明的财富是‘集中’的,那咱们女真人面对的市场就这么个大小,这你总不能否认罢?”
龚正陆接口道,
“这可不一样了,若是集中在皇上手上,那达官显贵用的便是皇上的钱,若是集中在达官显贵手上,那他们用的就是自己的钱,用别人的钱可和用自己的钱差远了。”
纳林布禄疑惑道,
“我怎么没看出这其中有甚么差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