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呆呆地看着989年2月27日的总督信件档案，沉默了好一会。</p>
她看起来相当失望，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p>
虽然，我也觉得所谓的真正遗迹所在地可能只是个无稽之谈，但现在可不适宜明说。</p>
嗯……等等。</p>
989年2月3日的信件中，同时提到西部红原和北部卡恩山区。</p>
而红叶989年第78号令，也提到两处带有编号的地块，或许已经有所规划。</p>
那是什么意思呢？是指两个备选地区？还是将建设两个基地？</p>
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p>
于是，我快速翻起自己手里的989年3月份总督府行政院公文档案。</p>
就如这份当年3月28日的公文，看起来有点内容。</p>
“……红叶989年第143号令，根据989年第107号令，制定101魔石工程项目细则。要求行政院制定专项预算，督办整体项目进度。治安厅组织安保力量，配合圣环骑士团特遣队行动。建工厅组织勘探及施工队伍，配合皇家工程与科学院专家团，加快完成该TOSatn项目一期建设……”</p>
“嗯？这是规划公文么？”蕾雅打起精神，也跟着读起当年的公文档案，一会后又说：“呀，这个‘O’真是讨厌……好难分清。呃，跟刚刚那个‘O’好像也不太一样呢。果然几百年前的印墨真不行啊……”</p>
“幸亏是印墨档案。要是手写原件，我们就更难认啦……”我回应说。</p>
按玛希的说法，建国后，曾组织对原帝国统治时期的政府文本等资料进行重抄印刷，也算是保留档案文件的备份方式。一些原始版本的中古信件目前基本不对外展示。</p>
“还有……这个可能是依据前置规划文件制定的实施细则。”我接着说：“不过说得很清楚，就是指能晶项目。”</p>
“是呀，这是指红原地区的TOSatn么？也就是现在那个能晶遗迹？”蕾雅说。</p>
“也许吧……我们可以找一找这份文件，989年第107号令，应该在前面。”我马上回翻起公文档案汇编：“可能这份公文才是项目总规划，说不定有详细内容。”</p>
嗯，感觉似乎越来越接近答案了，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亮光，心跳也在加快。</p>
然而……</p>
没找到这份编号为107的公文。</p>
这是按文号顺序整理的档案集。从第100号令开始，我已经找到101、102、103、105、106和108号文，就是没有107号令。</p>
对了，也没有104号令……但那是啥？暂时还不知道。</p>
“怎么了？没有这份公文吗？”蕾雅大概发现我正来回翻着档案页，凑过来问了一句。</p>
“好像是……真郁闷。”我无奈地看向蕾雅：“竟然缺了前置文件。”</p>
“这也不奇怪，毕竟是五百多年前的档案资料，就算是建国后重印的备份材料，至今也超过了四百年。”玛希说：“更何况当年战火纷飞，某些原始档案损毁是常见的事。”</p>
“是吗……那可太可惜了。还以为能找到些线索呢……”我停止翻页，眼光停留在第106号令的末尾，不无遗憾地说。</p>
下一页就是第108号令。我以食指来回轻抚书页之间的缝隙，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惆怅。</p>
指尖间也传来些许断断续续的阻物感……</p>
一如现在的心情，就像明明已看到的亮光忽然又消失在黑暗中。</p>
真是烦恼。</p>
红叶989年第108号令是什么公文？刚好翻到这一篇，顺带阅读吧。</p>
“……今年冬季持续时间较长，温度下降幅度较大，部分御寒物资较为短缺……根据帝国枢密院指令，商务厅应可要求宁诺、尼斯等自治领加大鹅绒供应，支持相关物资生产……对于城内羽绒制品供应，在原工艺标准基础上，鹅绒、鸭绒填充比例应分别下调30%和20%，适用于一类重点项目的保障物资生产除外……”</p>
呃，那时候的宁诺和尼斯虽然名义上自治，但在帝国境内地位似乎还不如其直辖管理的地方，居然会被一个北方行省要求供应原材料……</p>
那年的冬天一定很冷。连羽绒衣物的填充料都要下降这么多以保证供应，好像鹅绒之类都成了战略物质，是要“保障”什么重点项目呢？</p>
我翻过一页公文档案，以食指惯性游离于跨页间的缝隙位置，感觉似乎顺滑了一些。</p>
同时，整个人好像也渐渐沉入思考中。好像……有什么记忆或想法，正在缓缓浮出水面。</p>
“哎，伊珂……”玛希的声音很不巧地传了过来：“不要在档案上划来划去……特别是那些装订缝隙。”</p>
“啊，抱歉。”我醒悟过来，赶紧收手。</p>
对了，汗渍也是古籍的大敌啊。真糟糕，还要别人来提醒。</p>
“没关系，注意就好了。”玛希笑了一下。</p>
这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刚刚真的是思考过度，都没考虑到自己的动作。</p>
嗯……刚刚想到了啥？被玛希一打断，自己都忘了。</p>
接下来，我和蕾雅继续在989年前三个月的总督府相关档案汇编中搜寻了一阵，但都没有找到其他可能有价值的记录。</p>
目前可以确定的，就是989年3月某日，卡诺行省红叶城总督府、帝国皇家工程与科学院、圣环骑士团三方开始联合实施101魔石工程项目。不过，这个缩写别称为“TOSatn”的项目规划公文已经缺失，无法一探究竟。</p>
若就已找到的记录来看，倒像佐证了西边能晶遗迹即为当年帝国的能晶研究项目。</p>
“到此为止了吗……”蕾雅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感慨一声：“快下午四点了，才只有这么一点发现。”</p>
“已经相当了不起啦。这点发现，对于其他研究者来说可能意味着几个月努力呢。”玛希笑着说：“而且，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吧？然后就挑到这个书架，挖掘到这么多信息……如果不是运气，那恐怕就是神的指引。”</p>
还真的有点不可思议。经玛希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如此。</p>
如果是正常做研究，那得花多少时间，剔除多少无关杂乱信息，才能发现一点点线索？</p>
那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可我们……竟真的从茫茫档案海洋中捞出了一根针。</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里总对这根“针”有些说不出感觉的疑问，但能有这样的成果也不错了……</p>
便在此时，又听到了沉厚悠长的钟声。</p>
一声，两声……四声。仿佛有来自远古的无形力量，敲响我的心门，却催生一缕且思且愁的情感，让我一时不知所措。</p>
“嗯，四点了。”玛希望向窗外。</p>
“那我们……”蕾雅看向我，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