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横真传多留一条心。你虽谨守信义,为了偿还她的人情,宁可与我等各派弟子斗法,也要助她。可她今夜来此谋取好处,却似乎没通知过横真传吧?女人心海底针,横真传可要心中有数才好啊。”
奉山说完之后,便带着兰台道场的修士离去了。
此人没有施展飞行之法,只一步步走在雪地上,一边走还一边唱歌,歌词里约莫就是些“温柔乡是英雄冢”之类的词句。
“宣明道场弟子,多是信人,多是君子。信人可欺之以义,君子可欺之以方。横道友可莫要像贵派华真传,他也以诚待人,可后来被一个女子骗了,自此之后,便再也不相信别派之人,时至今日尚未听闻华真传有什么朋友。不论如何,奉山道友唱的这首歌,还真不错,色是刮骨刀啊!”
卢秋水赞了一声,又道:“告辞了。”
他所说的华真传,自然就是宣明道场真传弟子华镇岳。
华镇岳!
此人是宣明道场第一个真传弟子,也是宣明道场的开山大弟子。
横江若见了此人,须得按照师门礼仪,称其为大师兄。
华镇岳被女子所骗之事,具体如何,横江暂不知晓。他在宣明山修炼时间只有数月,中间有十年,是在封魔岛里度过。独孤信虽每隔数月,都会前去封魔岛探望横江,也会说一些门中之事,不过独孤信并非多嘴之人,她对华镇岳的私事,却不曾提及。
众人陆陆续续远走,横江也不阻扰,任凭他们离去。
今夜追踪徐夜月来此的各派弟子,其中兰台道场与石室道场的弟子,并不想因为此事,就和横江与徐夜月大动干戈,与宣明道场和洪都道场撕破脸皮。至于其他修士,则是来自于东观、蝠池、辟雍三座道场。当州申领着辟雍道场弟子离去之后,东观道场与蝠池道场,已是独木难支。
东观道场倒也罢了,这个门派的弟子,当年在封魔岛里,就在横江手中吃尽了苦头,折损了不少弟子。如今再度遇到横江,心中虽对横江极其敌视,却碍于横江在东观道场弟子当中的赫赫凶名,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而那几个蝠池道场弟子,则更是不值一提。只因古骁与横江激战一场,被横江废掉了道基,被个蝠池弟子带着急速离去,余下的几个蝠池道场弟子,又怎敢在横江面前兴风作浪?
夜越深。
雪越凉。
细碎的小冰雹夹在雪中,犹如细沙,被风吹得砸在地上,哗哗作响。
雪地当中,只剩两个人。
横江与徐夜月。
至于徐夜月怀中的小娃娃,到底算不算人,横江也无法预料。
徐夜月抬起手,平摊在身前,掌心接住一颗颗晶莹的雪沙,她徐徐说道:“横道友,我觉得奉山道友与卢秋水道友,刚刚说的那些,颇有道理。”
横江点点头,道:“徐道友所言极是。”
徐夜月没有预料到,横江竟如此洒脱,神色间便多了几分尴尬。
她乃女子,却对横江说起这些,已算是将女子的矜持抛开了大半,毕竟奉山与卢秋水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色是刮骨刀,他二人口中的温柔乡和刮骨刀,指的都是她徐夜月。
名门正派的仙门女子,对于男女之事,历来是小心谨慎,最是重视。若非如此,当初横江和廖长空被困在封魔岛地底,廖长空只因与横江共处一室,又被横江包扎了身上伤口,加之受到大自在魔尊的魔性影响,便二话不说要持剑杀了横江。
仙路比不得红尘。
红尘滚滚,风月无边,吹骨刮髓。
仙路渺渺,仙门女子对于贞洁,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要。
徐夜月这一番话语,让横江暗暗皱眉。
于是,横江才回答的如此冷淡。
徐夜月却似是没有感觉到横江的情绪变化,又道:“今夜我抱着小娃娃,和横道友站在一起,横道友觉得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横江转身远走,头也不回,道:“我白发苍苍,未老先衰,只怕体内精气不足,生不出这么白白胖胖,一滴眼泪就能让枯木重生的神奇娃娃。”
徐夜月跟了上去,道:“横道友虽然和我一样,只有仙门修士的修为,可一身实力却远超常人呢。刚刚你若是强行动手,想留下州申等人,也不是一件难事。反正那东观、蝠池、辟雍三大道场,这二百年来和都你宣明道场,多又不和,早有诸多恩怨,杀了也就杀了,正好可以那他们的性命,立下赫赫威名。横道友若大开杀戒,也能让东南其他几大道场之人,知道宣明道场,锐气长存啊。”
横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徐夜月。
徐夜月拍了拍怀中抱着的小娃娃,道:“横道友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
横江眼眸一眯,瞳孔里暗藏一丝冷意,道:“我若所料不差,等到斗魔洞府开府现世之后,这些人只怕多半会死在斗魔洞府当中,何须我来动手?”
徐夜月看了看满空风雪,眼神有些闪烁,道:“他们气焰嚣张,极为猖狂,如果横道友能亲手诛杀他们,挥手间灭杀了这些人的威风,岂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