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阴沉着脸,道:“这等凡俗世人,竟敢对我仙门中人不敬,若不惩戒一番,我仙门中人颜面何存?”
横江道:“那小孩只是一个娃娃,童言无忌,你也要杀?”
那人一咬牙,依旧嘴硬,道:“如果就这么放他离去,那些小孩必会将此事到处宣扬,损害我仙门威名!等他长大之后,娶妻生子,他必会将此事,说给子孙后代听,让子子孙孙,对我仙门不怀敬意!区区一介凡人,蝼蚁之辈,杀了就杀了,难道因为此事,你就要杀我?”
未曾想到,这仙门弟子竟想得如此长远。
横江怒极反笑。
当初在牛角洲观海楼,那古骁喊打喊杀盛气凌人的画面,以及浪迹天下,遭受仙门弟子欺凌的回忆,一股脑儿涌上横江心头。
“没想到在你眼中,凡人如蝼蚁,可以草菅人命,可以随意斩杀。也罢!我与其留你性命,让你活在世上害人,还不如一剑杀了,以绝后患。”
横江眼中杀机四溢,一剑斩下。
那仙门弟子脖子已歪,瘫倒在地,生机已绝。
这场面,吓得其他几个仙门弟子脸色煞白,嘴巴紧闭,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怕横江突下辣手,将他们也杀了。
此刻暴雨滂沱,谁也没看到,在不远处屋顶上,站着两道半透明的人影。
这二人,正是白桦与川榛。
川榛手里提着一壶酒,一边喝酒一边看戏,嘴里嘀咕道:“杀呀!杀呀!赶紧都杀了啊!你若不杀了他们,等他们跑去找来帮手,必会追出镇山集,一路追杀你,后患无穷啊!”
这嘀咕声很轻微,加之雨声轰鸣,其他人倒是听不到。
白桦道:“横江做事,极有分寸,刚刚只有两人,朝那对父子动了手,他才踩断一人手臂,杀了另外一人。至于其他人,横江肯定会网开一面。”
果不其然,横江已是翻身上马,朝镇山集外驰骋,身形消失在了暴雨里。
川榛摇头叹道:“这小子杀人之时,连瞳孔都红了,肯定是心瘾已经发作。可他却忍住了浑身痛苦,忍住了杀人饮血的欲望,保持本心清明,只杀了一人就策马而去。这小子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只怕更狠!”
白桦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横江走后不久,就有一个仙门修士,脚踏一道金光,从镇山集里飞了出来,却找不到横江踪迹,值得停在雨中,四处观望。
川榛见了此人,便空中现出身形,出现在这仙门修士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在追那白发苍苍的道途?”
那仙门修士惊疑不定,只点了点头。
川榛微微一笑,抛出一张玉符,道:“我在那人身上施展了追踪法术,这玉符可替你指引方向。”
那仙门修士接过玉符,正要说话,川榛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中。
横江骑马而行,被颠簸得浑身发软,终于是坐不稳了,身躯一歪,摔在了草丛里。
马儿跑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停在横江身边,低头去嚼青草,却不愿离去。
横江躺在地上,四肢僵硬,疲倦至极,只觉得身躯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重,眼中视线越来越模糊。
横江竭力睁开眼睛,任凭雨水落入眼眶。他尚未修炼有成,尚未领略到仙道瑰丽多姿,心有万分不甘,怎愿就此死去!
人之将死,万事皆休,本改其心也哀。
“我若想活,就只剩这一线生机!”
横江却眼神发亮,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将以前得来的法剑,一柄柄插在周围。
暴雨不停,雷鸣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