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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坊,申国公府。</p>
申国公高士廉年过六旬,但保养得宜,一袭宽大的蜀锦寿字暗纹棉袍,贵气堂皇。一张国字脸上笑容宁和,花白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气度俨然。</p>
坐在他对面的,却是长孙无忌。</p>
长孙无忌从皇宫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他舅舅高士廉的申国公府。</p>
长孙无忌神情有些憔悴,亲手提起火炉上的水壶,洗茶、泡茶、分茶,动作熟练,仪态恭谨。</p>
李恪的新式泡茶法,简单便捷且优雅,很快便在大唐的贵族圈风靡开来。</p>
长孙无忌少年丧父,与母亲、妹妹被异母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由舅舅高士廉抚养长大。</p>
高士廉见李世民才华出众,便将甥女嫁给他,长孙无忌与李世民成为郎舅。正是因为高士廉的爱护栽培,才有长孙皇后的母仪天下,才有长孙无忌的权倾朝野。</p>
对于自己这位舅舅,长孙无忌视如亲父。</p>
高士廉端起洁白细腻的白瓷茶杯,看了看晶莹翠绿的茶汤,轻轻的啜一口,一股回甘萦绕在口齿之间,清新甘醇。</p>
放下茶杯,便叹道:“那李恪虽然可恶,但到底还是干了一件雅事,这清新隽永的茶水,较之以往融汇百味的煮茶之法,的确倍增雅致,清新之中蕴藏着甘醇,平淡之中透露着隽永,恍如人生啊。”</p>
长孙无忌凝视这自己面前的一杯茶水,闻言,陷入沉默。</p>
高士廉也不看他,缓缓的品着茶水,眼眸望向风围之外的荷花池另一畔。</p>
高士廉自己的外甥自己当然了解,他相信即便是遭遇了最沉重的挫折,这个外甥已然会自己想通想透,从谷底走出,根本勿需自己去开解劝导。</p>
良久,长孙无忌顶着一张熊猫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p>
高士廉这才收回目光,慈爱的看着长孙无忌,才发现一向意气风扬的外甥脸上,已然多了许多愁苦的皱纹,以及深深的疲惫和苦闷。</p>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不知不觉都老了啊……</p>
高士廉伤春悲秋了半刻,轻声对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脸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p>
长孙无忌嘴角不由得一抽,对李恪恨到骨子里去了,脸上的伤倒没什么,只是对他的侮辱让他心中难平,他好歹也是大唐的功勋元老,竟然三番五次的遭到李恪的毒打,让他颜面尽失。</p>
让自视甚高,阴险狡诈的长孙无忌怎能咽下这口气?怎能不报复回来,但让长孙无忌懊恼的是,这李恪就像泥鳅般滑不留手,好不容易找准机会出手,他不仅能巧妙的避开,还能渐你一身泥,让你灰头土脸,威严扫地。</p>
高士廉就暗暗摇头,同时也感到十分好奇,这李恪到底有何魔力能让他这位智计百出、胸有丘壑的外甥,乱了方寸,每每碰壁!</p>
“无忌啊!你应该听过‘上位者劳人,中位者劳智,下位者劳力’这句话,某不知道汝为什么对汉王一直抱有很强的戒心,但某却发现只要一对上李恪你就会失了方寸,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高士廉皱眉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