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唐厉风因为要出宫,所以来跟太后打声招呼,可是经过这几句交谈,他也忘了跟太后说要出宫勘察宫瓷窑地点的事。
闷闷不乐地走出了延年宫,才想起这件事,但也懒得再回头去见太后,便径直往宸佑宫而去。
此刻的宸佑宫,所有宫人都紧张地等着皇帝的圣驾。
因为唐厉风答应来看凌暖之后,叶疏烟就派了人来告诉了凌暖,免得她不知道,到时候被唐厉风看见她妆容惨淡的样子。
这时,凌暖已经装扮得很漂亮,坐在殿中等着,似乎盼了很久很久,才听到宫门上的太监传道:“皇上驾到——”
凌暖欣喜若狂,站起来再次在铜镜里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这才匆匆走出寝殿,迎叩在殿门外。
唐厉风见凌暖衣衫单薄的走出殿来,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她的,只是穿得这么少,打扮得又妩媚妖娆,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博唐厉风喜欢,继而留住他。
唐厉风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丝的腻烦,但还是上前扶住凌暖,让她平身:“怎么穿这么单薄,快进殿去吧。”
凌暖见唐厉风和颜悦色,更是喜悦,和唐厉风携手进殿,便坐在软榻上。
“小伍子,把皇上最爱喝的那种西域葡萄酒拿来。”
唐厉风笑着接过了酒杯,只一尝,就知道叶疏烟早就派人通知了凌暖,他要来宸佑宫的事。
因为葡萄酒早已从酒窖取出,且已打开有一会儿了,所以这时口感正好。若不是叶疏烟提前知会凌暖,凌暖又怎么会恰好打开一坛葡萄酒?
唐厉风苦笑,这叶疏烟对凌暖这样好,好得令唐厉风都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对凌暖是什么态度才好。
这甘甜的葡萄酒,此刻含在唐厉风的嘴里,却觉得有些酸了。
凌暖见唐厉风斜倚在靠枕上品味美酒,便起身道:“皇上以前说臣妾谱的曲子很是好听,臣妾近来无事,便新谱了一首,可否请皇上指点一二?”
唐厉风心想,既然已经来了,总不好喝了酒便走,好歹还是要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回去叶疏烟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是啊,朕也许久没有听凌美人一展歌喉,你且唱来。”
这时,小伍子在旁边已经听到唐厉风的话,急忙来到琴架旁边,将搭在上面的锦缎给卷起拿走。
一旁的宫婢便在琴架前焚香一炉,凌暖就坐在了琴旁,抬起手来,轻轻在琴弦上拨弄了一道,琴音叮咚如清泉,十分悦耳。
她深深望了唐厉风一眼,只见唐厉风也微微含笑看着她,便羞赧地低下头去,开始弹奏。
一段高山流水般美妙的前奏过后,凌暖微启檀口,发声唱道:
“悄悄深宫不见人,倚阑惟见石麒麟。芙蓉帐冷愁长夜,翡翠帘垂隔小春。
天远难通青鸟信,风寒欲动锦花茵。夜深怕有羊车过,自起笼灯看雪纹。”
这是唐代一位诗人所作的宫词,本来是描写宫中妃嫔独守空闱、期盼君王临幸时楚楚可怜的情景。
深宫寂静,虽然并非是难以见到一个人,但是心里所想所盼的人,却始终不来,斜倚栏杆,却只能看到门外那纹丝不动的石麒麟门兽。
芙蓉帐、翡翠帘,这异样华丽的宫室中,深藏的只有寂寞。不知要睁着眼睛,熬过多少个长长的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