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司彩越是说得笃定、迫切,叶疏烟越是不能爽快答应,否则便显得是因利而归顺龙尚功。
她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臂,再度低下头:“奴婢是戴罪思过之身,安敢寄望七品官职。况且宫中女官制度十分严格,除非奴婢将来有功劳,否则也要一年一年熬上去的,怎能说升就升……金司彩当真不要再取笑奴婢了。”
在金司彩看来,叶疏烟根本不相信龙尚功会饶恕她,她又揉着自己的伤,已不复先前见面时那样意气风发,而是多了三分怯懦。
于是,金司彩便以为,今日在浣彩苑中遭受的虐待,令叶疏烟懂得了宫中应该怎样生存。
她微微有些动容,仿佛看见了刚刚入宫时的自己。叹了口气,道:
“我便直说了罢。此次大皇子感染风寒,太后只认定是尚功局的过错,冬衣必须改制,而你留下那个谜面,事关重大。龙尚功以大局为重,可以赦免你们的罪,只要你诚心辅助上官司制,将冬衣的事办得妥妥帖帖,太后定会论功行赏,七品典级有算得了什么呢。”
叶疏烟早就知道,龙尚功一旦解出谜底,就会要她回去帮忙。
她在浣彩苑受五福折磨,做这样的苦工,险些因为染坏了专给皇后染制的布帛而丧命,都是拜龙尚功所赐……这一笔账,势必要记在龙尚功的头上。
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被龙尚功忌惮,惹祸上身,都是因为江燕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暂时不想去猜,只知道自己如今是已经成为江燕来和龙尚功都想利用的人。
在宫里,要暂时安全,莫过于对其他人有利用价值。
她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悲凉,有仇不能报,明知道别人只是利用自己,而非真心相待,却不得不依靠她们,借势而起。
她不是不委屈,想到要为龙尚功渡过这次的危机,她也分外不情愿。但再不情愿,她都会让自己诚挚谦卑地回到龙尚功的身边。要在尚功局出头,她只能这样做。
江燕来就这样将叶疏烟丢在这尚功局,仿佛她就是一颗顽固的野草,到哪里都能生存下去,丝毫不需要别人担心。
叶疏烟纵然怨恨她,可依然不能不承认,江燕来看对了她,吃准了她的脾性和能耐。
叶疏烟苦笑:“多谢龙尚功的信任、金司彩的提拔,奴婢必当竭尽所能,辅助上官司制,与尚功局一起渡过难关。”
金司彩本就是来当说客的,如今目的达成,笑得更是灿烂。她也不顾尊卑身份,拉着叶疏烟便走出了煮染房,唤上祝怜月和楚慕妍,四人风风火火赶往司制房去了。
而赵典彩、余典彩和五福她们,目送金司彩离去,自然是欢快无比地将叶疏烟染出来的那匹“青花”,拿去司制房交差,接下来便等论功行赏了。
金司彩带着叶疏烟三人回到司制房时,只见这里正是热火朝天地赶制着新冬衣,大家各有分工,有条不紊。
可是虽然耗费了这许多人工,因所用的填充物依然没有什么改变,做出来的一件件样品,都没能让龙尚功满意,只好都扔到了墙角的箱子里堆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