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错沉默,目送着老妇人走出殿门,默默叹息了一声,内心再次变得复杂。
此时的文武百官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王错无言,转身登上不高的四五级台阶,穿过纱帐来到了棺椁旁。
铺着金黄色绸布的棺椁里,一个面容平和的中年人正安详地躺在里面,一身金白色的龙袍,须发乌黑,肌肤润泽,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王错看着这个已经魂去他处的商王,神思复杂。
在名义上和实际上,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看着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现年却已经七十二岁。
七十二岁的年纪,在这个普遍能活八九十岁的世界里,远不算长寿。
遵照着路上的时候姚姝教给他的王家特殊的丧葬礼仪,王错奋力将厚厚的棺盖合上,让他的父王安息。
接着来到香案前,照着礼仪上了三炷香,最后跪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盆旁,从篮子里取出金黄色的纸钱,一打一打的放入火中焚烧。
文武百官们已经左右分开跪坐在两旁,默默地替他们离世的王守灵。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深夜。
身体不好受不住的官员已经去了偏殿休息,顺便吃一些简单的素粥,剩下一半左右的人还在坚持着。
王错靠坐在了香案的桌角上,望着火盆里的灰烬出神。
其实这个时候他是可以去休息一下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一个年老的官员坚持不住歪倒在了地板上,很快便有两个宫人走出来,扶起那个官员去了偏殿。
王错看了眼,心思一动便站了起来,去偏殿拿了一碗粥,来到了殿门外。
王靖依旧身姿挺拔的跪坐在殿门口,神色平静。
“起来吧,喝碗粥,跪久了伤身体。”
王错说着,一手拿粥一手拉住了王靖的手臂,想要将他给扶起来。
王靖抬头看着王错,皱着眉头,脸色复杂难明。
“起来吧,没事的。父王不会想看到他的孩子受苦,天底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王错说着,手上加大力气,最后是将王靖给艰难拉了起来,将洒了一小半的粥碗递过去继续说道,“你应该跪了很久吧,粥不够,我再进去拿。”
“够。”王靖接过粥碗回了一个字,看着王错,眉头不展。
王错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进去,但规矩不允许。这规矩不好,以后得改改才行。”
王靖默默地喝了口粥,视线看向了外面幽暗一片的宫殿群。
这时王错突然凑到王靖身边低声说道:“你叫王靖对吧,是我哥?”
王靖转头看着他,面皮有些抽动。
“其实我也是猜的。”王错笑了笑说道,“有一个蛮横的小丫头跟我说过你的事,还大致说过你的样子,所以我一看到你差不多就认出来了。
我的眼力是不是还不错?”
看着王错稍显得意的模样,王靖只能是喝了碗粥,点了一下头。
这时王错突然凑到他旁边低声快速说道:“我不想当王,你来当怎么样?”
“噗!咳咳……”
王靖一口粥喝到一半直接就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法理解。
“你小声点,别把人给引过来了。”王错赶紧是左右看看,还好是没什么人过来,于是又悄悄低声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我不当,让你当,然后我……跑得无影无踪!”
王靖当场是怒气冲冲地一口气干完粥,直接将空碗塞到他手里,有些粗暴地将他推开,自己又回到刚才的位置跪坐下来,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王错瞪眼,快速看了看左右,俯身小声骂道:“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你你都不要,脑子被驴踢了!?”
话说完,他气呼呼地将空碗丢下,自己走进去了。
王靖的面皮止不住抽动,胸口一阵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