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下午时分。
当地上的夹沙雪不知不觉融化了一点儿,看上去便有了些许墨黑色的水渍。
一阵冷风吹过,似乎便使得那些水渍蒸发了不少似的……这和平镇辖下的乡土小村落日屯这一带附近,也就变得愈加冷了。
冷得人心里直哆嗦!
此时此刻,天一道观的外面,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以整个道观为中心,四面八方散开来,方圆数里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死死的封锁住了!
这股无形的力量,大概便是给了叶知秋强大压力的根源所在了。这压力,颇大。
此刻,路上极静,连半个鬼影子也没有。
只有寒风呜咽着冷冷吹过,这般萧瑟至极的声音,衬映得路上愈发的冷了。
突然……
就在这万般冷凛的气氛里,十几个杀气极重的人影出现了!
他们十分紧张的抬着一架看上去很是厚重的朱红色轿子,朝着天一道观的方向飞快的赶了过去。那轿子看上去很沉,但赶得却是极快,很是急迫的样子!落日屯这旮旯地方路径儿特小,车辆不便,轿子便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在最最前面带路的,是小镇里平日一脸正气的杨镇长。
杨镇长离那朱红色轿子还有些距离。
他现在正点头哈腰的对着一个比平日的他还要正气的家伙谄媚着,一脸巴结的样子,像极了汉奸二鬼子的派头,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官模官样?
他所极力巴结的那位来自省会的地方大员,也是走在前面的,也只是个带路党,只不过是级别更高些罢了……现在这事儿,真不好说啊。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了的,朱红色轿子里的人很有势力。
必然非富即贵!
……
“咣!”
某一刻,声音响起,天一道观的大门被非常粗暴的掀开了。
“人都死绝了吗!?”
“还有没有人啊?老道士赶紧出来治病!不然——洪爷我这对拳头须不答应!洪爷我从北方一路赶到这里,岂是听你说一句不见就不见的?”
身高超过一米九,肌肉异常虬劲,身穿一身很扎眼的血红色长袍的杨洪对拦住了他的看门的茶伯非常不爽,一边粗鲁的推开身高才一米五几的茶伯,一边朝天一道观里面高声喊话道。
茶伯在杨洪面前,形同摆设。又哪里拦得住?
两人不管是身高,还是力量,亦或是年龄,都相差得太悬殊。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的说!
杨洪来自藏龙卧虎的北方军界,他说话的风格向来非常粗犷,他现在所说的,细究起来其实也只是实话,无非是心急,担心那人的病情而已,但在别人听来,却是格外的冲,格外的无礼!
大抵上,求人治病还用这种态度的,端是少见。
“唉,抱道爷说了治不了……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不明摆着添乱吗?”
被杨洪轻易推开了的茶伯也不恼,他弯着腰在那里唠叨着,对于杨洪已经闯入道观的事实,他并不怎么关心。
唠叨两句,他便把外面的门再次关上了。
茶伯在天一道观呆了整整四十年了,灰了黑发,弯了直腰,一直干的就是看门扫地还有泡茶的工作,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硬朗,腰一直就是这么弯着的。
前世,叶知秋小时候还希望他是《天龙八部》里面的扫地僧一类扮猪吃虎的隐世高人来着。
可惜,他似乎不是。
茶伯的心性就如他所穿的那一身灰蒙蒙的粗布衣服似的,没有半点光华可言。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和高大无比又正处于壮年的杨洪一比吧……日球的!算了,还是不要再比什么鸟高低了!
前面已经说过,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当茶伯弯着腰慢慢腾腾的转过身来,想再次劝杨洪不要往里面闯时,杨洪已经悍然一脚朝天一道观里面的破门猛的踹过去了。
十分大力的一脚!
“嘭!”
一脚便把天一道观的门面给踹了个通透。
天一道观的门就像被一枚炮弹结结实实的轰了一下似的!灰尘震落,声音响过,两扇门板一下子就朝两边扇开来,“嘎吱”作响!
杨洪那高大如山的身影就像土匪进村烧杀抢掠一般横了进去:“老道士,洪爷给你一分钟时间,赶紧准备好!靠山王马上就来,你必须把他治好!不要想着摆什么谱!”
杨洪喷出来的话,极其蛮横无理。
可是,没人理他。
外面的光亮透进屋里,以杨洪敏锐的目光,甫一适应光线,他便把里面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杨洪平时行事风格虽然粗犷,可一但有可能有危险的时候,他的警惕性又会变得出奇的高——或者也可以说,他的警惕性一直就很高。
只是,他用他外表的粗犷风格把他的警惕性给遮住了,外人看不到而已。
每一个独特的人的存在都有其独特的价值,杨洪的存在更是如此,要不然,在高手如林的北方军界,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成为靠山王麾下十三太保里排名第七的绝世强者。
杨洪看到了,屋里有两人。
一个就是他要找的老道士,正斜歪在躺椅上抽卷得很粗的劣质草烟,吞云吐雾,香烟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