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餐是陶桃出街上买回来的，两钵红烧牛肉面，面上红红一层油泼辣子，还撒了小米辣。</p>
韩路住了两天院，口中淡出鸟了，狂喜：“陶同志善解人意，来，干了这碗牛肉汤。”</p>
真爽快啊，吃得那叫一个浑身通透。</p>
陶桃也大口吃着，她从来没吃过辣，痛苦得眉头都锁紧了。额上的汗水更是如黄豆一般落下，滴到面汤中。</p>
她身上衣服的汗迹扩散开来，到最后更是湿透了。</p>
韩路自然知道对不吃辣的人来说，这一大碗小米辣面塘下去是什么概念。换一般人，早痛苦到呻吟。但陶桃却坚持着，抓着筷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p>
韩路心有不忍：“何必呢，嗓子是你的命。”</p>
陶桃不说话。</p>
韩路：“你要自毁，由得你。”</p>
上午出了许多事，先是软组织大爷的老婆打电话过来骂娘，说老头你什么意思，还住进医院不出去了。</p>
大爷说，你不道歉，我就不回家。</p>
大爷的老婆，呵呵，你还跟我铆上了，有种在医院住一辈子。</p>
大爷说，我就住一辈子了，我在这里养老。</p>
大爷爱人气道，你这是糟蹋钱啊，你个老不死的，老吝啬鬼也舍得。</p>
大爷说，我也想通了，我退休金是高，但最后还不都交给你了，每月也就一百块零花。节约了一辈子，最后还不都便宜你了。我就要大方一回，为自己花钱。住院费一天两百，你道不道歉？你若不至，清风自来！</p>
老太太大怒，喝道，你疯了，整不死你！</p>
……</p>
断腿病友笑到岔气。</p>
……</p>
上午，十点，派出所同志过来做笔录。</p>
软组织大爷和断腿病友昨天虽然都站在韩路这边，但今日看到十六床病友动真格的，都摇头无语：这小韩够狠，还真要送舅子上山，以后还怎么面对婆娘娃儿，这家庭怕是要破裂了。可惜啊，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美若天仙，却天做不合。</p>
陶桃知道韩路心意已决，再不多话，就静静地坐在一边。</p>
……</p>
午饭时间道，她端来一口钢精锅进病房，反锁了门。</p>
揭开锅盖，竟然是红油火锅，又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吃！喝！”</p>
韩路：“请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p>
陶桃不废话，倒了一杯子，昂头饮尽。</p>
韩路：“我陪你一杯。”也喝了，道：“你这就是道德绑架了。”</p>
陶桃剧烈咳嗽：“当有所为。”</p>
“还是道德绑架，我不吃这套。”</p>
“来，韩路，干了这杯，为恩怨。”</p>
“敬仇恨还有不顺的生活。”</p>
不知道喝了多少，韩路感叹：“真是个糟糕的日子啊。”</p>
陶桃：“我有点支撑不下去，奈何，奈何，奈若何！”</p>
韩路：“亲妈，我坚强吧，我平时嘻嘻哈哈吧，但这回我很崩溃，我也撑不住了。”</p>
陶桃：“明白。”</p>
……</p>
断腿病友和软组织大爷见两人如此伤感，都觉得二人这顿饭一出完，说不定就会去民政局打八刀，扯离婚发票。</p>
都不敢吱声。</p>
……</p>
韩路：“你还是别吃了，坏了嗓子毫无意义。”</p>
陶桃咬了一块毛肚，咯咯笑：“我们都在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努力实现自己想要的一切，却不得不接受他的事与愿违。”</p>
韩路：“伏地魔说的就是你。”</p>
陶桃又喝了一杯酒，用手打着拍子，轻唱：“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p>